凌晨三点,排水口的铁栅栏上结着厚厚的冰碴。
我们蜷缩在阴影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换岗梆子声。
林夏用匕首在金属栅栏上轻轻划动,测算着切割的最佳位置,火星溅在她冻得发红的手背上。
“不行,动静太大。”
老王压低声音,他盯着三米外的瞭望塔,探照灯每隔三十秒就会扫过这片区域,
“岗哨的换班间隔只有两分钟,根本不够所有人通过。”
空气突然凝固,我猛地按住腰间的唐刀——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黑暗中浮现出两个身影,是负责巡逻的士兵。
为首的高个男人摘下防毒面具,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身后的年轻士兵抱着一箱子弹,眼神闪烁不定。
“别紧张。”
高个男人举起双手,月光照亮他胸前的编号牌,
“我是C区守卫队长陆沉。”
他瞥了眼我们塞满物资的背包,
“我听到你们的计划了。”
林夏的猎枪瞬间上膛,抵住男人眉心:
“你想举报?”
陆沉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
“我女儿上个月因为偷拿半块面包,被关进了惩戒营。”
他扯开衣领,脖颈处的鞭痕狰狞可怖,“安全区早就烂透了。”
他身后的年轻士兵怯生生开口:
“我...我也想离开,我妹妹还在旧城区...”
瞭望塔传来梆子声,换岗时间到了。陆沉迅速掏出一串钥匙:
“我拖延三分钟,你们从东侧排污管走。那里的摄像头三天前就坏了。”
他将钥匙塞进我手里,掌心的温度带着汗意,
“带我们一起走吧。”
唐刀突然剧烈震颤,我能听见远处传来变异兽的低吼。
林夏与我对视一眼,点头示意。
当探照灯的光束扫向另一侧时,我们鱼贯钻进狭窄的排污管。
腐臭的污水漫过膝盖,身后传来陆沉的怒吼:
“有变异体!快支援!”
爬出管道的瞬间,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
陆沉带着年轻士兵浑身湿透地跟上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水,望着安全区高耸的围墙:
“从今天起,我这条命算你们的。”
唐刀在朝阳下泛起金光,刀柄上的螭龙仿佛仰天长啸,而我们的脚印,正延伸向未知的荒野。
晨雾在废墟间翻涌,陆沉弯腰拧着衣角的污水,金属编号牌在他胸口晃出冷光。
我握紧唐刀,刀身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也在等待答案:
“你女儿还在惩戒营?不救她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
林夏的猎枪垂下枪口,苏晴整理绷带的手停在半空。
陆沉盯着远处安全区的瞭望塔,喉结剧烈滚动,指节捏得发白:
“惩戒营在地下三层,有电磁锁和基因识别门禁......”
他声音突然发颤,
“上个月探视时,他们给她注射了实验药剂......”
小雯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我们可以想办法!就像找到冷库那样!”
老王默默往步枪里压子弹,保险栓扣动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陆沉突然笑了,笑声破碎得像风中的玻璃渣:
“你们知道为什么今天换岗时间提前了?”
他扯开衣领,后颈处贴着枚微型追踪器,
“昨天我偷听到,他们打算用我女儿当诱饵,引你回去做活体实验。”
唐刀“铮”地出鞘半寸,鎏金螭龙的眼睛泛起血光。
我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涌的轰鸣,就像当初在医院顶楼面对变异蜥蜴时那样。
陆沉却猛地扯下追踪器,狠狠踩碎:
“但她妈妈临走前说过,活着才有希望。”
他望向初升的太阳,阴影里的轮廓坚毅如铁,
“带我走吧。等我们足够强大,再回来把那鬼地方烧成灰。”
远处传来变异兽的嘶吼,混着安全区方向隐约的警报声。
我将唐刀收入刀鞘,转身踏上碎石遍布的道路,身后脚步声渐次响起。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陆沉忽然低声说:
“她叫陆小满,最喜欢在天台数星星......”
话音未落,小雯己经把半块珍藏的冻肉塞进他手里。
陆沉的手指在冻肉表面悬了一瞬,仿佛不敢触碰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
最终他接过肉块,喉结剧烈滚动:
“谢谢。”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在空旷的废墟间激起细微的回响。
小雯仰头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从背包掏出块褪色的手帕:
“包着吧,别弄脏了。”
陆沉机械地接过手帕,指腹无意识着手帕上残存的卡通图案——
那大概是某个灾变前孩童的物品。年轻士兵小林突然伸手拍了拍他后背:
“队长,等找到干净水源,咱们煮肉汤喝。”
林夏己经在前方探路,猎枪托轻轻叩击地面:
“东边两公里有片废弃工厂,也许能找到交通工具。”
她转身时,目光扫过陆沉攥着冻肉的手,
“保存体力,后面有的是硬仗。”
苏晴默默往他手里塞了包压缩饼干,金属包装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握紧唐刀走在队伍中央,刀身传来规律的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未知的召唤。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回头瞥见陆沉正将冻肉仔细裹进贴身衣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置熟睡的孩子。
远处变异兽的嚎叫与安全区拉响的防空警报交织,而我们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正踩着满地碎玻璃,走向被晨雾笼罩的荒野。
防空警报撕裂长空,尖锐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我猛地转身,只见安全区方向腾起滚滚黑烟,探照灯的光束在云层间疯狂扫动,如同被困巨兽的利爪。
陆沉脸色骤变,手指死死攥住腰间的配枪:
“他们发现追踪器信号消失了,这是全面追击的信号!”
老王举起望远镜,镜片闪过一道反光:
“东南方向,三辆装甲车,车顶架着重机枪!后面跟着至少二十人的徒步小队!”
林夏立刻蹲下身子,用匕首在地面划出简易地形图:
“废弃工厂在正前方,但我们至少要穿过两个街区才能到达。”
她的刀尖重重戳在地图上的十字路口,
“这里有座高架桥,是必经之路。”
苏晴迅速分发急救包,手指在陆沉肩头停顿:
“你的追踪器虽然毁掉了,但安全区可能留有你的生物特征记录。”
她从背包底层摸出一小瓶褐色液体,
“把这个抹在身上,能暂时掩盖气味。”
轰鸣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装甲车碾过碎石的震动顺着地面传来。
我抽出唐刀,鎏金螭龙在阴影中泛着血光,刀身震颤的频率与逼近的危险同步加剧。
陆沉突然扯开衣领,将追踪器碎片狠狠抛向西北方:
“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往旧城区逃!”
他转头看向众人,眼神里闪过决绝,
“我断后,你们先走!”
“少废话!”
老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留着命救你女儿!”
此时,第一辆装甲车的探照灯己经扫过我们藏身的巷口,金属履带碾压地面的声响震得牙齿发酸。
我握紧唐刀,感受着血管里沸腾的力量——
这场逃亡,或许要以鲜血为墨,才能在末日的地图上画出真正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