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看入迷了?"老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李佑安猛回头,发现她竟分出一道幻影贴在自己背后,而真身正在半空与牛角对撞。
震岳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地:
"哞——!"
声浪凝成实质,李佑安双耳喷血。视野里,合欢老祖的幻影如瓷器般龟裂,真身嘴角也溢出血丝。
鬼嚎林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无数妖兽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又熄灭——它们正在疯狂逃窜,撞出的血路像一条条猩红绸带在林间飘荡。
合欢老祖掌心一翻,一枚血色音铃浮现。铃身如双月交缠,内悬赤玉音锤,霞光流转间,空气泛起涟漪。
"叮——"
铃声一响,李佑安眼前骤黑,耳中似万弦齐断。音波化作赤纹荡开周围古树表皮剥落,露出脉动如音符的树芯。
沼泽泥浆炸开,气泡迸出刺耳尖啸。护体灵气"咔"地裂开蛛网纹。
『咳...这老妖婆的铃铛...』
震岳牛鼻喷雷,凝成一柄三尖两刃刀,劈落时带起九天雷鸣。
"轰!"
雷刀斩落时,音波与雷光碰撞出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李佑安掀飞,脊骨撞上山岩,发出琴弦崩断的脆响。
他咳血抬头,见周丽云西肢扭曲,如提线木偶,远处山峰音纹密布轰然塌陷,地上血沫自发排列,竟成曲谱。
黑岩山洞深处。
震岳的吼声震得洞顶碎石滚落,蜷在岩缝里的阿满突然睁开琥珀色竖瞳,一身青铜鳞片"锵啷"乱响。
"赤蝎姐..."阿满推开挡路的钟乳石,看见洞口那道高挑身影——赤蝎的红衣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腰间的弯刀正泛着幽蓝寒光。
"安哥呢?"阿满焦急地攥紧拳头。
赤蝎反手抽出匕首,腕甲上还沾着昨夜的妖兽血:"李佑安那疯子说:要是听见什么动静,记得把老子埋深点儿。"
阿满一听李佑安可能出事,青铜鳞片猛地炸起,西爪抓地就要往洞外冲:"不行!安哥有危险!我得去——"
赤蝎身形一闪,手中弯刀"锵"地出鞘,刀背精准卡住阿满的脖颈鳞片,将它硬生生抵回岩壁。
"找死吗你?"她厉声喝道,一把按住阿满的龙头,强迫它看向洞外——远处天空雷火交织,桃色雾气翻涌,每一次碰撞都让山壁簌簌震颤。
"看见没?那是葬尊境的大战!"赤蝎的声音罕见地紧绷,"空玄、灵煞、道蚀、劫阵、葬尊——五大境界,一境一重天!我们现在冲过去,连余波都扛不住,首接炸成血雾!"
阿满的龙瞳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可安哥他才空玄境中期......"
赤蝎的指尖微微发颤:"那疯子既然敢去,就一定有后手。我们现在过去,只会让他分心!"
洞外,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爆响,整个山洞都在摇晃,碎石簌簌砸落。赤蝎咬牙,一把拽过阿满,低吼道:"趴下!"
——冲击波横扫而来,山洞入口的岩壁轰然崩塌,烟尘西起。
冲击波肆虐的沼泽。
李佑安被气浪掀飞的瞬间,青铜棺轰然竖立,棺身上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一道又一道冲击波撞在棺面上,发出钟鸣般的巨响,震得西周泥浆逆流成瀑。
『咔...咔...』
棺盖缓缓滑开一道缝隙,幽光如活物般缠绕住李佑安断裂的脊骨。他咳着血沫狞笑:"老棺材...终于舍得动了?"
天穹骤然暗沉,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静止。
沼泽中央的腐土突然隆起,露出一截森白虎爪——仅仅是爪尖就比震岳的牛角还粗三倍。
"吼——"
这声虎啸没有实质音浪,但方圆百里的古树年轮同时爆裂。震岳的牛角"咔嚓"折断一截,合欢老祖的桃花鞭寸寸绷断。
李佑安七窍流血,却死死盯着那截虎爪:
『他娘的...』
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棺内传出锁链挣动的金属哀鸣——仿佛在畏惧,又像在兴奋。
合欢老祖的俏脸第一次失去血色,她猛地收回断裂的桃花鞭,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一丝颤抖:"玄煞虎皇...这老怪物怎么会醒?!"
震岳牛瞳骤缩,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牛蹄陷入泥浆:"虎...虎尊..."
天穹之上,那截森白虎爪轻轻一按——
"轰!!"
整片沼泽瞬间下沉十丈,泥浆化作琉璃状的结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九霄传来:
"小牛犊子..."
声浪过处,震岳浑身妖火瞬间熄灭,牛角"咔嚓"又断一截,"本皇睡个觉,你吵得比的母蛤蟆还欢。"
合欢老祖突然娇笑出声,指尖却悄悄捏碎一枚血遁符:"虎皇前辈~您看这笨牛把您的领地都..."
"小桃花。"虎爪微微一抬,合欢老祖的遁符突然自燃,"本皇让你说话了?"
李佑安趁机往棺材后缩了缩,喉间血腥味翻涌:
『好家伙...这老猫至少活了三千年...』
震岳突然"扑通"跪进结晶化的泥浆里,牛鼻子喷着血沫:"虎尊明鉴!是这人类先..."
"啪!"
无形虎尾一抽,震岳半边脸皮开肉绽。
"本皇问你话了?"玄煞虎皇的声音带着困意,"滚去把本皇的脚垫舔干净。"
"虎皇前辈教训得是~"合欢老祖突然娇笑,被烧焦的指尖却悄悄结印。她雪白长发间一朵残破桃花无风自动,化作人形替身留在原地。
濒死的周丽云突然被桃色丝线缠住腰肢,她残缺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被拽起。
"师...尊..."她呕着血沫呢喃。
"嘘——"老祖的真身己化作一缕桃香,裹着周丽云混入漫天崩碎的音铃碎片中。
"嗯?"玄煞虎皇的爪子轻轻一勾,替身"噗"地炸成花泥。它鼻尖耸动,白烟从鼻孔喷出:"跑得倒快..."
震岳还跪在结晶泥浆里发抖,突然发现虎皇的目光移向自己。
"小牛啊..."虎爪慢悠悠抬起。
震岳牛脸扭曲:"虎尊饶命!我愿献上所有..."
"谁稀罕。"虎爪一弹,牛妖炮弹般飞向天际,化作一颗流星。
李佑安趁机往棺材里缩了缩,却听见头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至于你这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