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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圣子那惊天动地的“彩虹屁”余音仿佛还在万仙台上空缭绕，但爆笑过后，气氛却变得极其诡异。
天剑宗飞舟上，一片死寂。弟子们个个面如土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霄本人更是被两位面沉如水、须发皆张的长老强行架回了船舱，那扇雕刻着仙鹤的青玉舱门“砰”地一声狠狠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探究和嘲弄的目光。
只是关门瞬间，似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嘶吼。
归墟宗这边，“嗑CP号”冒着袅袅青烟，歪斜地停在几块碎裂的白玉地砖上，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贫穷和社死气息的纪念碑。
嘲笑的对象虽然转移了，但投向归墟宗的目光并未减少，反而更加复杂。惊疑、忌惮、好奇、鄙夷、还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没有人再敢轻易上前挑衅，但无形的排斥和审视感依旧如同实质。
谢昭仿佛完全没感受到这微妙的气氛。他拍了拍手，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疲惫。
他转身，对着歪斜的船舱喊道：“小的们！下船了！咱们的‘五星级停泊位’到了！”
船舱内一阵响动。
铁牛第一个跳下来，巨大的身躯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脚下的白玉碎屑又跳了跳。
他扛着那个巨大的兽皮包袱，茫然地环顾西周华丽的环境和远处那些华服修士，瓮声道：“这地方…真亮堂！就是地有点滑。”
洛红衣紧随其后，艳丽的脸庞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怠，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看了场无聊的戏。
她修长的手指理了理鬓角微乱的发丝，腰间的兽皮挎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如同女王巡视领地。
只是在掠过丹霞宗飞舟时，她的视线在那群身着华丽丹袍的女修身上停顿了一瞬，红唇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白小鹿抱着依旧有些蔫蔫的噬月兔，被晃荡的脸色苍白跟在铁牛身后，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苏糖则像只灵活的兔子跳了下来，通灵眼亮得惊人，留影石就没放下过，嘴里还念念有词：“圣子退场素材…周围宗门反应素材…楚师兄冷脸特写…二师兄嘚瑟特写…齐活！”
陈伯最后慢悠悠地拄着扫帚下来。他浑浊的老眼看了看脚下碎裂的白玉地砖，又看了看周围光洁如镜的地面，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埋汰…”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老人家竟然真的弯下腰，用他那把破扫帚，开始慢悠悠地清扫起“嗑CP号”周围崩落的金属碎片和烟尘！沙沙的扫地声，在这片仙家圣地显得格外刺耳和…荒诞。
楚临渊是最后一个离开船头的。他身形一晃，无声地落在谢昭身旁。
周身那因羞辱而爆发的煞气己收敛，只剩下拒人千里的冰冷。他看都没看周围，目光落在脚下碎裂的白玉和歪斜的破船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腰间的红色流苏沾染了些许烟灰，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沉寂中，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响起：
“那个…归墟宗的道友？”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艘同样显得有些寒酸的飞舟旁，站着几个人。
飞舟通体灰扑扑的，由一种不起眼的铁木打造，船身上刻着一个简陋的锤子标记。
为首的是个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穿着打铁匠般粗布短褂的中年汉子，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敦实、扛着一柄大铁锤的少年，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账房先生、捧着账簿的瘦弱老者。
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局促和…同病相怜的复杂表情。
“在下百锻谷谷主，铁狂。” 矮壮汉子抱了抱拳，声音洪亮，带着金属般的铿锵，但眼神却有些闪烁，“这位是犬子铁墩，这位是管事老钱。”
“百锻谷？” 谢昭挑了挑眉，迅速在记忆中搜索——好像是个以炼器为生、依附于某个中型宗门的小门派，在仙盟炼器行当里属于垫底的存在，日子过得紧巴巴。
“正是。” 铁狂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等…刚才目睹了道友的…呃…壮举。” 他斟酌着用词，眼神瞟了一眼歪斜的“嗑CP号”和碎裂的地砖，又飞快地扫了一眼远处天剑宗紧闭的舱门，压低声音道：“道友莫怪，我们并无恶意。
只是…看道友这飞舟，似乎受损不轻？还有这地砖…万仙台的赔偿可不便宜…”
他话没说完，意思很明显：同是天涯穷苦人，你们惹了大麻烦，还弄坏了公物，恐怕要赔到倾家荡产。
谢昭还没答话，铁牛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地砖是俺们砸坏的？那…那俺赔！俺有石头！” 说着就要去解那个巨大的包袱。
铁狂和铁墩看着铁牛包袱里露出的、磨盘大小、散发着浓郁煞气的黑色石头，眼睛瞬间首了！
铁墩更是忍不住惊呼：“沉渊煞铁？！还这么大块？！爹！这可是上好的炼器胚子！能打多少把破甲锤啊！”
铁狂连忙按住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铁牛的眼神瞬间热切了不少：“这位道友…好力气！好材料！这煞铁…卖吗？” 他搓着手，炼器师的本能压过了担忧。
“不卖！” 铁牛抱紧包袱，“这是俺的干粮！”
铁狂：“……”
谢昭看着这父子俩的反应，又看了看铁牛护食的样子，桃花眼一转，笑容变得热情了几分：“原来是百锻谷的铁谷主！久仰久仰！在下归墟宗谢昭。
区区地砖，何足挂齿！至于这船嘛…” 他拍了拍冒烟的船尾，“小问题！我二师兄…呃，我略懂符文，修修就好。倒是谷主刚才说这万仙台赔偿不便宜？不知具体要赔多少？”
铁狂叹了口气，示意管事老钱。老钱翻开账簿，扶了扶眼镜：“万仙台‘无暇玉’，三寸见方一块，市价一百下品灵石。
方才贵宗飞舟落地，损毁大小共计…七块半。
另，造成停泊区惊扰，仙盟执事处可能还会追加罚金…初步估算，至少一千下品灵石。”
“一千？！” 苏糖惊呼出声，小脸煞白。她卖玉简虽然赚了不少，但大部分都砸进“嗑CP号”和隐匿阵盘了，口袋早就空了！
铁牛也傻眼了：“俺…俺得搬多少石头才够啊…”
楚临渊周身寒气似乎又重了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