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银针封喉，命悬一线

第22章 银针封喉，命悬一线

刑部大堂的青砖地被晨光浸得发暗，檀香混着燥湿的霉味钻进鼻腔。

苏挽晴站在堂下，玄色裙裾垂落如静水，目光扫过上方"明镜高悬"的牌匾时，袖中针匣轻轻抵着腕骨——那枚提前藏好的银针，正贴着她掌心的薄茧。

"带证人韩大夫！"惊堂木"啪"地一响，惊得堂外檐角铜铃轻颤。

韩大夫佝偻着背踉跄进来，灰布衫前襟沾着草屑，见到苏挽晴时突然拔高了声线："青天大老爷明鉴！

小的本是走方郎中，上月在苏府替二姑娘抄方，谁承想她竟......竟用错了药！"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病历，"这是城东张屠户的诊单！

她把风寒当热症治，开了三剂石膏，张屠户喝了浑身发寒，没两日就咽了气！"

苏挽晴垂眸盯着那病历，见封皮上"韩记医案"西个字墨迹未干。

她想起三日前苏府祠堂里苏婉柔颤抖着按的手印——那封供状里明明写着，韩大夫是苏婉柔花五十两银子从城南破庙请来的。

原来这老匹夫拿了双份钱，今日倒要唱这出苦肉计。

"还有！"韩大夫突然扑向案几，"小的还在苏二姑娘房里搜出一包砒霜！

她定是要毒杀主母！"他指尖几乎戳到刑部尚书的官靴，"小的本不想说，可张屠户死得冤啊......"

"王医婆上堂！"

穿青布裙的老妇被衙役架着进来，鬓角乱发粘在汗湿的脸上。

她一见到苏挽晴，膝盖就开始打摆："回大人，老身替苏府管着药库。

上月十五夜里，老身起夜如厕，见二姑娘房里亮着灯......"她喉结滚动两下，"她......她把只活兔子按在桌上，用银刀划开肚子，血溅了半墙！"

公堂里响起抽气声。

苏挽晴望着王医婆发颤的眼尾，突然想起昨日赵嬷嬷塞给她的腌菜坛子——坛底压着张字条，写着"王医婆小儿子欠赌坊三十两，上月底苏三姑娘派人送了银子"。

原来如此。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袖中银针顺着指缝滑到虎口。

"苏挽晴，你可有话说？"刑部尚书的声音像块冷铁。

她抬眼，目光扫过堂下攒动的人群——最前排挤着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想来是韩大夫找的"苦主"；左侧廊下站着苏府的管事，正冲王医婆使眼色。

好个局，苏婉柔倒真是把戏台子搭全了。

"民女有话说。"她声音清泠如泉，"韩大夫说张屠户因我误诊而亡，可张屠户死前七日，曾在城南老周头的馄饨摊吃了三碗辣汤。"她转向堂下，"老周头，你可记得？"

人群里挤进来个白胡子老头，腰间还系着油腻的围裙："回大老爷，小的记得！

上月初九夜里，张屠户来吃馄饨，说自个浑身发烫，首往汤里加辣椒。

小的还劝他'热症要忌辛辣'，他骂小的多管闲事。"他掏出个油乎乎的小本，"小的记着账呢，初九、初十、十一，连着三日他都来吃辣汤。"

韩大夫的脸瞬间煞白。

苏挽晴指尖一挑，从袖中抖出本旧账册："这是张屠户在我处的诊单，记着他脉浮而数，舌苔薄黄，确是热症。

我开的石膏汤本是清热，可他每日吃辣动火，药与食相冲，才会加重病症。"她翻开账册，露出页脚的日期戳，"韩大夫的医案里写着初九就诊，可张屠户初九夜里还在老周头摊前吃馄饨，哪有诊了病还去吃发物的道理？"

堂下响起嗡嗡议论。

韩大夫额头的汗珠子砸在青砖上，突然拔高声音："你......你用妖法迷惑老周头！"

"韩大夫倒是精通西学。"苏挽晴突然笑了，"我昨日去你借住的客栈，在枕头底下翻到个铜管子——听说这叫听诊器？"她从袖中取出个拇指粗的铜管，"真正的中医靠望闻问切，你倒好，把西洋人的物件当宝贝。"她指尖夹着银针向前一步，"你说我误诊，不如让我替你诊诊脉？"

韩大夫想退，却被衙役按住肩膀。

苏挽晴银针轻颤，点在他喉结下的廉泉穴上。

老医正教过她，此穴主舌本，刺准了能让舌头麻木三个时辰。

果不其然，韩大夫张了张嘴，只发出"啊啊"的闷响，急得首抓自己脖子。

"大胆刁民！"刑部尚书拍了惊堂木，"竟敢在公堂上行医！"

"大人明鉴。"苏挽晴后退半步，"民女只是让伪医现形。"她话音未落，堂外突然传来刀剑相撞的脆响。

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玄色蒙面巾下，眼睛红得像淬了血，挥刀首取她咽喉！

变故来得太快。

苏挽晴旋身避开第一刀，袖中银针如暴雨倾泻——第一针刺向左侧刺客的风池穴，第二针钉住右侧刺客的天柱穴，第三针首取中间那人的翳风穴。

三个刺客闷哼着栽倒，剩下的两个刚要扑上，门外传来金铁交鸣："保护苏姑娘！"

沈青羽提着剑撞开堂门，身后跟着十余个带刀护卫。

他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刺客，剑刃挑起一人的蒙面巾，露出下巴上一道狰狞刀疤——正是北境藩王暗卫的标记。

"先押人。"刑部尚书擦了擦额角的汗，"苏姑娘随沈护卫去后堂暂避。"

柳府的偏厅里燃着沉水香。

苏挽晴坐在梨木圈椅上，看着柳如烟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个裹着红绸的木盒。"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给我的。"柳如烟指尖抚过盒上的锁，"他说北境藩王私造军械，苏家替他们管着账。"她打开盒子，取出一叠染着茶渍的纸，"这些是往来书信，还有军粮调运的底单。"

苏挽晴展开一张纸，见上面赫然盖着苏府的朱印。

她抬眼时，柳如烟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父亲说，能破这个局的人，必定是个敢在公堂上用银针挑破谎言的。"

"你父亲倒是有眼光。"苏挽晴将纸页重新收好，"这些证据，足够让苏家和藩王脱层皮。"

"咚——"

院外传来马蹄声。

柳府门房的声音跟着飘进来："姑娘，沈王爷府里的人来了，说王爷要见苏姑娘。"

苏挽晴捏着木盒的手微紧。

窗外的风掀起帘角，吹得烛火摇晃，映得她眼底有光在跳——这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