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残阳如血，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佛堂，将柳氏的身影拖得老长。她指尖捻着的紫檀佛珠泛着油光，每转一圈，喉间便溢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冷笑。佛龛上的观音像垂着眼，琉璃盏里的酥油火光跳跃，映得她鬓边的赤金点翠珠钗忽明忽暗。
“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苏怜月攥着帕子的指节泛白，新做的藕荷色罗裙被泪水洇出好几块湿痕，“如今府里的下人见了姐姐，比见了我这个嫡女还恭敬。前儿张嬷嬷竟把库房里的云锦都送到她院里去了，那本是给我做及笄礼衣的！”
柳氏终于停了捻珠的手，佛珠线勒得掌心发红。她抬眼时，眼角的细纹里淬着冰：“哭什么？不过是借了点时疫的东风，真当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屈指叩了叩案几，香灰簌簌落在描金佛经上，“你当娘这些日子在佛堂里，真是只念经的？”
苏怜月一愣，随即眼中燃起希冀：“娘的意思是……”
“去，把刘嬷嬷叫来。” 柳氏重新合上眼，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香灰，“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该清一清了。”
刘嬷嬷进来时，鞋尖沾着廊下的青苔。她躬身侍立在案前，听柳氏低声吩咐完，额头渗出细汗：“二夫人，这要是被老夫人查出来……”
“查出来？” 柳氏嗤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个锦袋扔过去，袋口散开的瞬间，几锭元宝在暮色里晃得人眼晕，“王二那厮老娘卧病在床，儿子等着钱救命。你去说，事成之后，不仅给足他安家费，再请个太医给他娘瞧病。” 她顿了顿，指甲刮过案上的铜炉，“他若不肯，就提提三个月前他偷卖药铺人参的事 —— 林掌柜正愁没由头辞他呢。”
刘嬷嬷攥紧锦袋，喉结动了动：“奴才明白。”
药铺后巷的馊水桶泛着酸臭，王二正蹲在石阶上啃冷馒头。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袖口磨出破洞，露出冻得青紫的手腕。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见是刘嬷嬷，慌忙把半个馒头塞进怀里：“嬷嬷怎么来了？”
刘嬷嬷开门见山，将油纸包拍在他手心。王二拆开一看，白花花的粉末呛得他打了个喷嚏：“这是…… 巴豆？”
“侯府大小姐每日给外头病人熬的汤药，你只消每日掺一勺进去。” 刘嬷嬷的声音裹着寒意，“想想你那躺在炕上的老娘，还有等着束脩上学的娃。”
王二的手剧烈地抖起来，馒头渣从怀里漏出来：“嬷嬷，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时疫病人本就虚，再灌这东西……”
“谁让你往病人药里掺了？” 刘嬷嬷逼近一步，鬓边的银钗几乎戳到他脸上，“给府里预备的那几罐‘滋补汤’里加，让她自己人先尝尝鲜。” 她扯过王二的手按在锦袋上，“这是定钱，办得干净，后续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王二望着西厢房的方向，窗纸上映着个佝偻的身影 —— 那是他卧病的老娘。他喉结滚了滚，把巴豆粉揣进怀里时，指腹被纸角割出个血珠。
三日后清晨，女主正在药房核对药材。春桃抱着个瓦罐进来，鼻尖冻得通红：“小姐，王二送药来了，说今儿的金银花格外新鲜。”
女主刚要伸手去接，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眼前瞬间弹出半透明的光屏，【警告！检测到巴豆成分（浓度 0.3%），混入金银花中】的红字闪得刺眼，下方附着的画像里，王二缩着脖子站在药铺柜台前，袖口沾着的药渣都看得一清二楚。
“呵，” 女主指尖划过光屏上的 “巴豆” 二字，唇角勾起冷笑，“柳氏这脑子，怕是被香灰堵了。想用巴豆败坏我名声？当百姓都是傻子不成？”
【系统提示：可兑换 “微量泻药放大剂”，接触巴豆自动生效 10 倍，兑换需消耗 50 声望值。】
“兑换。” 女主毫不犹豫。她转头看向春桃，见小丫鬟正盯着那包金银花犯愁：“小姐，这药……”
“照熬。” 女主将药包掂了掂，粉末撞击的轻响里藏着算计，“不过分两批，留一半熬得稠些，就说是给二妹妹补气血的。”
春桃一脸茫然：“二小姐前儿还骂您……”
“骂我？” 女主挑眉，将光屏上调出的王二与刘嬷嬷交易的画面隐去，“那更得送了。毕竟是姐妹，总不能看着她头晕眼花的，对吧？”
而此时，靖王府的密探正跪在书房青砖上，将刘嬷嬷与王二的交易一五一十禀报。萧无宸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玉质温润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寒：“侯府二夫人？倒是比她那侄女蠢多了。”
密探叩首：“王爷，需不需要……”
“不必。” 萧无宸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初绽的红梅上，“看看她打算怎么应对。”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人‘不小心’把王二偷卖药材的账册，送到侯府管事房去。”
密探应声退下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 —— 那枚玉佩被放在案上，正对着一幅画。画上是前几日城门口，女子举着银簪讲解的侧影，衣袂被风掀起，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药铺后院，王二正往金银花里掺巴豆粉。忽听巷口传来马蹄声，他手一抖，粉末撒了半袋。抬头看见个玄衣侍卫勒马站在巷口，腰间佩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吓得他赶紧把纸包揣进怀里。那侍卫却没看他，只对着药铺掌柜说了句 “王爷要的雪参准备好了吗”，便策马离去。
王二拍着胸口喘气，没瞧见那侍卫经过巷尾时，悄悄将一卷账册塞进了侯府采买管事的轿帘。
暮色西合时，女主看着药罐里翻滚的汤药，系统光屏上【巴豆浓度己达 0.5%，放大剂生效中】的字样渐隐。她舀起一勺，热气模糊了眉眼：“柳氏啊柳氏，你递来的刀子，我可接住了。”
春桃端着分出来的两罐浓汤经过月亮门时，正撞见苏怜月的丫鬟。那丫鬟探头探脑地张望，被春桃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这是我家小姐特意给二小姐熬的补药，慢走不送！”
轿帘落下的瞬间，萧无宸的侍卫低声道：“王爷，王二己按吩咐行事，账册也送进去了。”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萧无宸望着窗外掠过的侯府灯笼，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好戏，该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