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能够撑起同一把伞

第11章 给你们吃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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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两个人能够撑起同一把伞
作者:
倾诉a
本章字数:
3620
更新时间:
2025-07-06

安辞后来总在雨天去老画室。

新主人看她可怜,把钥匙留给了她。她每次去,都坐在安屿的画架前,用那支钴蓝铅笔在废纸上画圈,一圈又一圈,像在临摹当年安屿画过的云。

那天暴雨倾盆,她摸到画架背面有凸起的痕迹,用指甲抠了半天,掉下来一小块松动的木片——里面藏着个油纸包,裹着三张画。

第一张是安屿的自画像,画里的她戴着氧气罩,手腕上插着输液管,旁边写着:“第47次化疗,头发掉光了,阿辞会不会认不出我?”

第二张画的是老画室,两个画架并排立着,左边的那个被涂成了灰色,旁边注着:“医生说我剩的时间不多了,阿辞的画架该有新主人了。”

第三张是张素描,画的是她们初遇那天——安辞蹲在槐树下捡画笔,安屿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半块掉在地上的橡皮。画的右下角有行极小的字,被水渍晕得快要看不清:

“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从没遇见你,这样你就不会疼了。”

油纸包里还有个小药瓶,标签早就模糊了,倒出来才发现是颗褪了色的橘子糖,糖纸皱巴巴的,像被人反复攥过。安辞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安屿说“我不爱吃姜”,却把整杯姜茶都喝了;想起她收到机票时,安屿其实己经在化疗室里吐得昏天黑地。

原来那些年的“等”,是安屿咬着牙瞒下来的、一场漫长的告别;原来那句“左边的画架留着”,是她明知自己撑不到,却还是想给她留个念想的、最后的温柔。

暴雨冲垮了画室后墙,安辞抱着油纸包往外跑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是那盆“屿”,早就枯成了干草,根系却死死扒着土壤,像在抓着最后一点养分。

她把画和糖埋在了槐树下,用那块掉下来的木片做了墓碑。没有名字,只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等你”。

第二年春天,槐树开花时,有人看到个疯女人坐在树下,手里捏着半块化了的糖,对着空气说:“安屿,你看,今年的槐花……比那年的甜。”

风吹过,花瓣落了她满身,像一场盛大的葬礼。而那两个并排的画架,一个成了灰烬,一个空在原地,连阳光落上去,都带着缺口。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安辞。

只有老槐树每年都开花,花瓣簌簌落在空地上,像在反复写着一个词:“永别”

安辞被人发现时,正蜷缩在槐树根下,手里还攥着那半块化了的糖。叫醒她的是个老邮递员,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牛皮信封,说这是三年前寄往北欧、被退回来的邮件,地址栏写着“老画室 安辞收”。

信封里掉出两张纸。一张是安屿的复诊单,日期在她“离开”前三个月,诊断结果那栏被红笔圈着——“良性血管瘤,术后即可痊愈”。另一张是安屿的字迹,带着明显的颤抖:

“阿辞,对不起。我爸的公司破产了,欠了太多钱,我必须跟着去北欧打工还债。医生说我的病是良性的,可我怕拖累你,怕你等我的日子里,我连一句‘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敢说。

那张假的病危通知,是我让护士帮忙伪造的,我想让你彻底忘了我。画架背面的字,油纸包里的画,都是骗你的……我只是太怕了,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等一个遥遥无期的我。

现在我攒够了钱,下个月就回国。老画室的钥匙我重新配了一把,就藏在你当年养多肉的花盆底下。

如果……如果你还愿意等,画室的灯,我会一首开着。”

信纸的边缘有明显的泪痕,角落还粘着半片干枯的槐花瓣。

安辞疯了一样往老画室跑,暴雨冲垮的后墙己经被新主人修补好,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空荡荡的画架上。她冲到窗台,手指插进那盆枯了的“屿”的土壤里,果然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是把钥匙,和她当年带走的那把,一模一样。

打开安屿的画架抽屉时,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画稿,全是她这些年的样子:在美术课上教孩子画画的侧影,在画廊看展时皱眉的表情,甚至有她蹲在槐树下发呆的背影——显然是有人偷偷画的。

最底下压着张机票,日期是昨天。

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北欧号码,接通后传来熟悉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像穿越了千山万水:

“阿辞,我在机场……你还在画室吗?我看到灯亮了。”

安辞握着电话,看着窗外重新抽出新芽的槐树,忽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转身看向安屿的画架,慢慢走过去,在那片空白的画板上,用指尖轻轻敲了敲:

“安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像浸了蜜,“你的左手边,一首有人等你啊。”

画架背面,那句被铅笔描了又描的“永远在左手边”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的字迹,墨迹未干:

“我知道。”

阳光穿过云层,在两个并排的画架上,投下再也没有缺口的光影。远处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像很多年前那个清晨,有人撑着伞,悄悄站在她身后,把所有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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