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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沈老爷子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衣，却不再喊冷了。
沈明轩扶着墙站起来，腿还在抖，看向叶玄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他刚才在楼下听见了父亲的话，原来继母的死另有隐情……胃里一阵翻涌，他捂住嘴冲到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
叶玄走下楼时，沈明轩正红着眼圈给他递支票，笔尖都在抖：“叶先生，多少钱您说，我……”
“不用。”叶玄打断他，指了指客厅墙上的婚纱照，“烧了吧。”他顿了顿，看向窗外的雨帘，“还有，把转到她名下的财产，捐给慈善机构。”
沈明轩捏着支票的手猛地收紧，纸页被捏出深深的褶皱。他看着叶玄消失在雨里的背影，那身粗布褂子被雨水打透，却挺得笔首，像株在雨里扎根的青竹。
回到老巷时，雨己经停了。周阿婆正用抹布擦着糖粥摊的桌子，看见叶玄，笑着喊：“小叶，给你留了碗热的，加了双倍桂花。”
叶玄走过去，刚要接碗，就看见林晚秋撑着把黑伞站在巷口，旗袍外面罩了件风衣，手里拎着个食盒。看见叶玄，她的耳根微微泛红，把食盒往前递了递：“我家厨子做的……绿豆糕，解腻。”
叶玄接过食盒，指尖触到她的伞柄，冰凉的金属上还沾着雨珠。“你项链上的邪祟，是你前夫弄的。”他忽然说，“他在东南亚请了降头师，想让你身败名裂。”
林晚秋的手猛地一抖，伞骨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她看着叶玄的眼睛，那双总是淡然的眸子里，此刻映着巷口的灯笼，竟有了点暖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轻声说，转身时，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旗袍下摆，却没像上次那样慌乱。
叶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打开食盒。绿豆糕做得精致，像块块绿玉，上面还撒了层白糖霜。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混着雨后天晴的青草气，竟比山里的野果还让人安心。
张屠户的儿子张磊背着书包从外面回来，看见叶玄，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篮球往叶玄怀里塞：“叶哥，明天……要不要一起打球？”
叶玄笑了笑，把绿豆糕递给他一块：“好啊。”
张磊的脸瞬间亮了，接过绿豆糕，跑回店里时差点撞翻张屠户的肉案。张屠户探出头，看见叶玄正对着食盒笑，忍不住冲周阿婆挤眼睛：“你看小叶，是不是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周阿婆笑着点头，手里的抹布擦得更起劲了。巷口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把叶玄的影子拉得很长，和老巷的青石板、晾衣绳上的蓝布衫、糖粥摊的甜香，融成了一幅最鲜活的画。
叶玄拿起块绿豆糕，看向天边的月亮。雨后的月亮特别亮，像师父当年挂在山门的那盏油灯。他忽然觉得，这红尘里的事，虽然琐碎，却比山里的清修更让人心里踏实。
也许，这就是师父让他下山的真正用意。不是为了还什么人情，而是为了让他明白，最厉害的道法，从来都不在符咒里，而在这人间烟火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