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光影,陆昭被手机闹钟惊醒时,身旁的空位早己凉透。她抓了抓炸毛的狼尾发,摸到发梢残留的吹风机热度,恍惚间想起昨夜林砚替她吹头发时,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下楼时,餐桌上摆着保温饭盒,压在下面的便利贴上是林砚工整的字迹:早餐在微波炉,加热三分钟。陆昭盯着那行字,指尖无意识着纸角,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冰箱上还贴着便签,列着外卖电话和Wi-Fi密码,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猫爪——这和她印象里清冷的林砚判若两人。
整个上午,陆昭都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手柄按键的哒哒声混着窗外偶尔的鸟鸣,她却总忍不住走神。视线掠过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书籍,想起林砚弯腰洗碗时垂落的发丝;瞥见茶几上未喝完的草莓牛奶,又想起对方递碗时耳尖的红晕。首到游戏角色第三次阵亡,她才烦躁地把控制器甩在抱枕上。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书房,陆昭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胡桃木书架上,她昨日瞥见的相框被移到了显眼位置——穿白裙的小女孩抱着泰迪熊,身旁站着扎马尾的少女,眉眼与林砚如出一辙。相框背面用钢笔写着:阿砚与姐姐,摄于2015年夏。
抽屉第二层躺着空白信笺,陆昭抽出一张,握着钢笔的手悬在半空许久。笔尖终于落下时,墨迹在纸面晕开:「谢你的款待,等以后有钱了,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你的。你放心吧。」她签上名字,又觉得太过正式,随手画了个吐舌头的表情。
字条被她压在玄关的钥匙盘下,转身时撞翻了伞架上的黑伞。陆昭弯腰去捡,伞骨间掉出个银色小盒,里面是枚鲸鱼造型的耳钉——和林砚钥匙扣上的挂坠一模一样。她盯着耳钉发怔,最终还是把盒子放回原处,拉开门的瞬间,冷空气裹着残雪涌进来,吹散了留在屋内的最后一丝温度。
陆家别墅的大门在身后合拢时,陆昭才发现自己仍穿着林砚的灰色卫衣。父亲坐在客厅看财经新闻,目光扫过她陌生的衣着,冷哼一声别开脸。陆昭将字条上的承诺默念了一遍,转身上楼时,听见母亲在厨房切菜的声响——和昨夜林砚做饭时的声音,竟有几分相似。
第三天清晨,城华二中的银杏叶又落了满地。陆昭在校门口撞见程砚秋,后者正帮简怀舟拍校服上的落叶。「消失两天去哪鬼混了?」程砚秋挤眉弄眼,却在看到她无名指上不知何时缠上的黑色发圈时,突然噤声。
陆昭一把拽过程砚秋的衣领,压低声音质问:"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大年夜发消息都石沉大海。"
程砚秋有些慌乱地解释:"那晚正和简怀舟聊天...你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陆昭松开手,踢开脚边的银杏叶,"还不是和老头子吵架了。"她垂眸盯着地面,声音不自觉放软,"上次和苏曼琪分手的事被我爸知道了,他觉得我耽误了学习,非要我去公司实习。"
程砚秋挠挠头,难得认真道:"抱歉,那晚真没注意消息...你要是有什么事,下次一定第一时间接电话。"
陆昭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教室里,陆昭的座位上摆着袋糖炒栗子,还冒着热气。她捏起栗子时,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飘落:「技术菜就别打游戏了,眼睛会疼。——L」字迹力透纸背,尾端的字母被画成了狐狸尾巴。陆昭慌忙将纸条塞进抽屉,却没发现窗边经过的林砚,在看见她耳尖的红晕时,嘴角扬起了整个冬天最温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