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教学楼巨大的阴影斜斜地投在空旷的操场上,白日里鼎沸的人声早己散尽,只留下一种人去楼空的寂寥。
天台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呼啸着穿过栏杆,卷起地面上零星的落叶和灰尘,发出呜呜的悲鸣。
白薇薇独自站在空旷的天台边缘,背对着楼梯口的方向。
她刚结束了一个打给母亲的电话,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娇嗔和笃定。
挂了电话,她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际线,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陈伯伯出面了,事情很快就会平息。
徐栀?学生会?哼,等着瞧吧。
高跟鞋踩在粗糙水泥地上的清脆声响自身后传来,打破了天台的寂静。
白薇薇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加深,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息己如实质般将她笼罩!
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一张骤然碎裂的面具。
她猛地转过身——
陈星野就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背对着楼梯口透上来的最后一点天光,高大的身影被勾勒出一道浓重而极具侵略性的黑色剪影。
夕阳的余晖吝啬地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涂抹了一层冰冷的橘红,却丝毫暖不了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沉沉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白薇薇从未见过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芒和戾气。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比天台呼啸的冷风更让人窒息。
“星……星野哥哥?”白薇薇的心跳骤然失序,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背,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找回平日里的娇俏,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你怎么上来了?我……我正要下去呢。”
陈星野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她蹩脚的示好。
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向她逼近。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白薇薇紧绷的神经上。
距离在无声的压迫中不断缩短。
白薇薇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戾气逼得下意识后退,高跟鞋的细跟绊到一块凸起的水泥,她踉跄了一下,狼狈地扶住冰冷的栏杆才勉强站稳,精心打理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陈星野!你……你想干什么?”
白薇薇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尖利中充满了恐惧。她看着陈星野在她面前站定,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吞噬。
陈星野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结了冰的深渊里捞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清晰地砸在白薇薇脸上:
“听着,白薇薇。”他微微俯身,逼近她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目光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将她虚伪的表象彻底洞穿、粉碎。
“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到此为止。”
白薇薇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陈星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冷笑,打断她苍白的辩解。
“学生会那些脏活累活,是你自找的‘苦果’。我父亲那边?呵,你以为搬出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他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是彻底的冰冷和疏离,仿佛在看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今天最后警告你一次。”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毁灭性力量,“离我远点。离徐栀远点!再敢把那些龌龊心思和肮脏手段,伸到她面前一次——”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白薇薇因极度恐惧而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
“我会让你亲身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待不下去’。不只是海城一中,是整个海城。”
“你们白家不只有你一个孩子,你给我好好掂量掂量!”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弹,精准地击碎了白薇薇所有的侥幸和幻想。她浑身剧震,如遭雷击,扶着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身体摇摇欲坠。
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决绝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还有,”陈星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的厌恶更深一层,语气充满了彻底的、不留余地的切割,“收起你那套可笑的‘联姻’幻想。我跟你,过去、现在、未来,都绝无可能。别以为你在背后仗着我未婚妻的名义干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管,但是现在,你惹到我了。”
“别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也别再对我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你不配。”
说完最后三个字,陈星野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他利落地转身,背影挺拔而决绝,带着一身未散的凛冽寒意,大步流星地走向楼梯口,消失在那片昏沉的光线里。
空旷的天台上,只剩下呼啸的冷风,和僵立原地、面无人色的白薇薇。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浓重的暮色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陈星野最后那句“你不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耳边反复轰鸣,将她所有的骄傲和算计,彻底碾成了齑粉。
两行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