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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车铺的油渍在余欢水指甲缝里结了层硬壳，这是他创业第三年留下的勋章。当第一家"欢水汽修"的招牌挂起来时，他特意选了齿轮形状的霓虹灯，每晚都亮得像枚被擦亮的太阳。此刻，他正蹲在地上调试一辆电动车的刹车系统，油污蹭上了脸颊，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轻松。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斜照进来，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影子边缘与墙上悬挂的"年度诚信商家"铜牌交叠，折射出暖橙色的光晕。
"余老板，这是您要的进口刹车片。"供货商老李推着零件车进来，金属轮子在地面滚出规律的声响。他递过涂着防锈油的零件盒，眼神里带着敬佩，"真没想到，当年在安驰传媒唯唯诺诺的小余，现在都成连锁汽修的老板了。"老李记得三年前，余欢水揣着东拼西凑的启动资金来提货，手指紧张得抠着裤缝，却坚持要最好的刹车片——"不能让信任我的人踩空"，这句话让老李至今印象深刻。
余欢水首起腰，用袖口擦了擦汗，露出手腕上那块二十块钱的电子表。"人总是要变的。"他接过零件盒，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当时他刚租下第一个门面，暴雨冲垮了临时搭建的工棚，是云海冒雨赶来，用防水布和脚手架搭起临时屏障，两人在泥泞中忙到后半夜，云海的白衬衫全被机油染成了灰色，却还笑着说"齿轮浸了油才转得顺"。
这五年里，每当遇到难关，余欢水都会想起云海带他看海的黄昏。记得那天夕阳把海浪染成熔金，云海捡起一片梧桐叶，叶面上虫蛀的洞在光线下像枚勋章。"你看这洞，"云海说，"不是缺陷，是它活过的证明。"现在，余欢水的修车铺里，每个工位都挂着这样的叶子标本，下面压着顾客送来的感谢信——有出租车司机送来的平安符，有单亲妈妈手写的"谢谢救了我孩子的校车"。
而此刻，云海正站在天庭的功德殿里，指尖划过虚拟的兑换面板。2500点功德值在光幕上流转，像银河里的星子。殿宇穹顶镶嵌着无数光晶，每颗都映照着他曾去过的世界：西合院老槐树的年轮、宏业建筑倒塌时扬起的尘埃、余欢水海边修车铺的霓虹灯。他想起在余欢水世界的最后一年，用"商业趋势推演"符换来了新能源汽车维修的风口信息。当余欢水拿着分析报告在股东会上力排众议时，他正站在云端，看见那份报告边缘被余欢水捏出的汗渍，像极了当年他在安驰传媒攥紧的辞职信。
"宿主是否兑换'中级商业嗅觉'？消耗1200功德值。"系统提示音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带着金属特有的冷感。
云海摇摇头，目光落在"命运丝线观测"上，那需要2000功德值，能短暂看见目标人物的关键选择节点。他想起余欢水拿到第一笔天使投资时，曾在扩张方案上犹豫三天三夜。当时他匿名寄去的"企业案例集"里，夹着一张用修车铺废铁剪成的齿轮书签，上面刻着"稳"字。后来余欢水说，看到书签时突然想起云海的话："齿轮转得太快会崩齿，重要的是每圈都踩在点上。"
"兑换'记忆锚点强化'，消耗500功德值。"云海做出决定。光幕上立刻浮现出确认界面，功德值数字跳动的瞬间，他感到眉心一阵温热，仿佛有根无形的线被加固。他需要更稳固地记住每个世界的关键细节——比如余欢水在签下第一份大额合同时，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曾别过云海送的齿轮徽章；比如甘虹在超市撞见余欢水时，转身就把偷藏的巧克力放回货架的细微动作。
天庭的云海翻涌，像极了余欢水世界的那片海。五年时间，足够让一个在写字楼格子间佝偻的背影，变成在修车铺里昂首讲解技术的老板。云海还记得离开前那晚的饯行宴，余欢水特意选了海边的餐厅，落地窗外的潮汐声规律地起伏，像极了齿轮咬合的声响。餐桌上摆着个蓝边搪瓷盘，里面盛着余欢水亲手修好了的、云海刚来这个世界时摔坏的Zippo打火机——外壳刻着的"云"字被磨得发亮，火石却被换成了新能源汽车的火花塞碎片，打着时会爆出蓝色的小火花。
"云兄弟，"余欢水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映着窗外的星光，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知道我为啥选修车吗？"他指向餐厅外正在充电的新能源汽车，车顶的激光雷达在夜色中划出绿色的弧线，"因为齿轮不会说谎，坏了就是坏了，修好了就能转。人活着，也得像齿轮一样，清楚自己该卡在哪儿，该怎么转。"他袖口露出的疤痕，是去年为救困在车里的孩子被玻璃划伤的，现在看来却像道勋章。
云海笑着碰杯，酒液滑过喉咙时，尝到了海风的咸腥味，还混着一丝机油的味道——那是余欢水身上特有的气息。他想起系统面板上最后的任务评价：【A级任务完成，目标人物余欢水实现命运轨迹重构，自驱型成长模式稳定。特殊成就：化解三代人业力纠缠，获得"人间灯火"称号。】这比任何功德值都更让他感到胸口发热。
"对了，"余欢水突然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个木盒，盒盖上烙着"欢水"二字，是他用第一辆修好的报废车零件做的，"这是我照着你给的图纸做的，不知道有没有用。"盒子里躺着枚齿轮形状的徽章，齿牙间刻着极小的"云"字，中心镶嵌着一颗用汽车火花塞改造成的"宝石"，金属表面还留着挫刀打磨的痕迹。
"傻大哥，"云海收下徽章，指尖触到金属上的温度，那温度像极了余欢水掌心的汗，"这比任何法宝都珍贵。"他想起在功德殿看到的记载：人间凡物若承载足够的心意与成长，可化为"念力结晶"，比天庭法宝更能抵御心魔。
离别的时刻来得悄无声息。当余欢水去洗手间的间隙，云海感觉到熟悉的空间扭曲感。他走到窗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海：夜航船的灯光在波心荡漾，像无数枚齿轮在海面旋转。远处修车铺的霓虹灯还亮着，"欢水"二字被设计成相互咬合的齿轮，此刻正随着海浪的节奏明灭。他想起余欢水说过，每晚打烊前都会绕着铺子走一圈，检查每个齿轮状的灯是否正常，"就像当年检查我爸下班带回来的安全帽"。
云海将齿轮徽章别在胸前，徽章中心的火花塞碎片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与他眉心的记忆锚点产生共鸣。他想起余欢水最后说的"齿轮不会说谎"，突然觉得即将面对的挑战，或许也和修理齿轮一样——需要找到症结，清除锈迹，让被扭曲的命运回归本应有的轨迹。
功德值在面板上闪烁，云海深吸一口气，踏入前方浮现的传送光门。光门边缘流转着蓝紫色的纹路，像极了西合院执念图谱的能量，又像余欢水修车铺里检测仪器的电流。而在遥远的人间，余欢水正打着手电筒检查最后一辆待修的车，光束扫过轮胎纹路时，他突然抬头望向夜空——那里有颗流星短暂划过，像极了五年前云海消失时的光影。
"云兄弟，"他对着流星喃喃自语，转动着指间的齿轮戒指，那是用第一家店的招牌残片熔铸的，"这次要修的，又是哪颗卡住的齿轮呢？"海风送来远处轮船的汽笛，悠长而坚定，如同某个跨越时空的回应。而云海的下一段旅程，己在武侠世界的风雨中，悄然拉开序幕。那些在不同世界留下的齿轮印记，终将在时光的长河里，发出属于它们自己的、清脆而坚定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