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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炉之心。”
巴顿咧开嘴，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凛冬城的铁匠区，最大，最吵，烟囱最黑的那家就是我的。”
凛冬城的城门近在眼前，但空气中的味道却不对劲。
不再是熟悉的煤灰与劣质麦酒的混合气味。
而是一种更压抑的东西，像暴雨来临前，被浸湿的尘土。
守城的卫兵数量多了一倍，他们的盔甲上沾着新鲜的泥土，每个人都紧绷着一张脸，盘查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凯尔与巴顿一瘸一拐地走进佣兵公会。
大厅里的喧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的寂静。
佣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擦拭着武器，没有人喝酒，也没有人吹牛。
凯尔将那张完成的C级任务羊皮纸，连同怪物的骨刺，一起拍在了柜台上。
那个刻薄的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看到巴顿那血肉模糊的肩膀时，凝固了一瞬。
“你们居然还活着。”
他检查了任务凭证，又看了看两人狼狈的模样，从抽屉里数出五十个银币，推了过来。
“拿着钱，去治治伤，然后买口好点的棺材。”
老头将两块崭新的木牌扔在柜台上。
“C级。别死得太快，我讨厌给死人登记。”
这一次，他的话里少了几分讥讽，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城内的警钟毫无预兆地被敲响，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得让人心脏抽搐。
一名城防军官带着一队士兵冲进了公会大厅。
“紧急征召令！”
军官展开一张羊皮卷。
“所有注册佣兵，立即到城墙报道！凛冬城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亡灵！”
“是亡灵大军！它们从西边的墓地里爬出来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凯尔没有动，他从刚才开始，就感到胸口的残片在持续地发热。
一股庞大的，冰冷的能量场，正在从城外向这里碾压过来。
“我去贫民区看看。”
他对巴顿说。
巴顿点了点头。
“我去铁匠铺拿我的家伙，西墙见。”
贫民区的码头，提米正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蜷缩在一个货箱的角落里，脸上满是惊恐。
“凯尔哥哥！”
看到凯尔，提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们说……他们说城外的东西，是你引来的。”
“谁说的？”
“那些穿着好衣服的大人，他们的人到处都在说，说城里来了一个不祥的贵族，是神罚的源头。”
黑蛇男爵。
他们的动作比凯尔预想的还要快。
与其在混乱中寻找他，不如首接将他变成所有人的敌人。
凛-冬-城墙。
冰冷的巨石被岁月侵蚀出无数裂痕，风从垛口吹过，带着亡灵的腐臭。
巴顿扛着他那柄修补好的巨锤，旁边还放着一柄崭新的战斧。
“这是用剩下的边角料给你做的，凑合用。”
他将战斧扔给凯尔。
斧柄是坚硬的铁木，斧刃闪着幽光，比凯尔那把缴获的匕首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个穿着精致皮甲的城防军军官走了过来，他的胸前挂着一枚小小的黑蛇徽记。
“你们两个，新晋的C级佣兵，凯和巴顿？”
军官扫了一眼他们，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傲慢。
“很好。北墙三号哨塔，那里需要你们。”
周围的佣愈兵们投来同情的注视。
北墙三号哨塔，是整个凛冬城防线上最突出，也是最脆弱的一个点，一个纯粹的弃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
巴顿的火爆脾气瞬间就上来了，他将巨锤重重往地上一顿，震得地砖嗡嗡作响。
“那里是B级团队都守不住的绞肉机！你让我们两个C级去送死？”
“这是命令。”
军官冷冷地回答。
“守不住，就是渎职，可以就地处决。”
“你他妈的！”
巴顿怒吼一声，就要上前。
凯尔伸手拦住了他。
“我们去。”
凯尔平静地开口。
“什么？”
巴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说得对，这是命令。”
凯尔的回答让那个军官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北墙三号哨塔几乎是一片废墟。
这里没有正规军，只有十几个临时拼凑起来的佣兵，一个个面如死灰。
士气，己经崩溃了。
“又来了两个送死的。”
一个独眼佣兵靠在墙边，麻木地吐了口唾沫。
“我听说了，黑蛇男爵的人想弄死一个贵族小子，看来就是他了。”
另一个佣兵低声说。
“妈的，我们只是被牵连的倒霉鬼。”
地平线的尽头，黑压压的浪潮涌了过来。
腐烂的僵尸，摇晃的骷髅，甚至还有一些被亡灵气息污染的野兽。
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
就是他们脚下这座最薄弱的哨塔。
“轰！”
一具缝合而成的巨型憎恶，将一块巨石扔了过来，精准地砸在哨塔的墙体上。
碎石飞溅，墙体剧烈晃动。
“完了！我们死定了！”
一个年轻的佣兵丢下武器，转身就想跑。
“噗嗤。”
一支弩箭从他后心穿过。
凯尔缓缓放下手中的弩，那是他从地上捡的。
“想活命的，就听我指挥。”
他的话语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独眼佣兵啐了一口。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城卫军的将军吗？”
亡灵的先锋己经冲到了墙下，它们用腐烂的手臂，堆叠着向上攀爬。
“左边，弓箭手，别射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射它们后面的那个，对，那个拿着骨杖的骷髅法师。”
凯尔没有理会他，首接下令。
那名弓箭手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地照做了。
箭矢划破空气，精准地射中了那个不起眼的骷髅法师。
骷髅法师头骨中的魂火熄灭，一道原本正在汇聚的暗影能量瞬间消散。
墙下一片正在加速冲锋的僵尸，动作陡然一滞。
“卧槽，有用！”
“右边，把火油罐扔下去，别点燃，砸在那个憎恶的脚下！”
凯尔的指令一个接一个。
独眼佣兵愣住了。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在胡乱指挥。
他总能找到亡灵攻势中最关键的那个节点，用最小的代价，造成最大的破坏。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
巴顿怒吼着，将一具爬上城墙的僵尸砸成肉泥。
“凯尔！它们太多了！”
“守住！相信我！”
凯尔胸口的残片在疯狂跳动，压力如同实质的大山，压在他的灵魂上。
但他没有退缩。
这不仅仅是守城。
这是他的战场，是他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仇人，发出的第一声咆哮。
他要在这里活下去。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