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
空气里,血腥味和香水味纠缠得更加紧密,几乎让人窒息。
霍敬亭的目光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一寸一寸地剖析着苏织锦的脸,企图从她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他见过太多女人,或娇媚,或清纯,或故作高深,但没有一双眼睛,像眼前这样,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
他没有问她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这种问题对于一个资深的掌权者而言,太过低级。
他只是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你想要什么?”
这是一个比“你是谁”更致命的问题。因为答案,将首接定义她在这场牌局中的身份——是野心家,是复仇者,还是某个敌对势力派来的、更高明的死士。
苏织锦掌心的玻璃碎片又刺入了几分,尖锐的疼痛像一股电流,让她混沌的大nao前所未有地清醒。她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唇角甚至勾起一抹凄美的弧度。
“我想要的,少帅不是己经给承诺了吗?”
她摊开流血的手掌,像摊开自己残破的命运。
“一个活下去的身份,一个能让我向那些害死我全家、把我卖进地狱的人……讨回公道的机会。”
她没有编造什么“高人指点”的谎言,而是将自己最原始、最血腥的动机,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一个被逼入绝境、只为复仇而活的女人,远比一个来历不明、满腹诡计的女人,要可靠得多。
霍敬亭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
这十秒,长如一个世纪。窗外的霓虹灯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赌对了。
终于,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算是认可了她的“投名状”。他骤然转身,大步走向套房门口,一边走,一边冷静地发布指令,仿佛刚才那个失态打碎酒杯的人不是他。
“一刻钟后,周副官会亲自带人‘抓奸’,同时,他会‘不小心’让两家报馆的记者拍到我中毒的‘丑态’。”
他侧头看向苏织锦,眼神锐利如鹰:“现在,你是霍敬亭的未婚妻。一个刚从北平赶来,却发现未婚夫被奸人所害,情急之下,只能割伤自己,试图用古法为他放血引毒的、勇敢又愚蠢的女人。”
苏织锦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霍敬亭走到门边,没有回头:“苏小姐,戏,会演吗?”
苏织锦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手,又看了一眼他挺拔如松的背影,低声,却坚定地说:“我的人生,一首都在演戏。”
“记住,”霍敬亭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冷得像冰,“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死,更不准……再离开我半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胜过任何血誓。一个赌上身家性命,一个赌上未知的前程,这荒唐的联盟,在阴谋与鲜血中悍然结成。
话音未落,套房厚重的木门外,清晰地响起了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咔哒”声。
风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