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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像把钝刀，割开林淮眼睫时，他正盯着黑屏的笔记本电脑。
后颈的紫印昨晚还只是硬币大小，此刻己蔓延至耳后，触感滚烫，像块烧红的炭。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砸出闷响。
重启第十三次了，开机进度条卡在15%就再不动弹，风扇发出破锣似的嗡鸣，屏幕上偶尔闪过几串乱码——全是他从未见过的加密字符。
手机里的系统界面更彻底，视网膜上只剩一片死灰，连往日最基础的“今日推荐书籍”提示都没了。
“操。”他一拳砸在桌角，痛感顺着手臂窜上来，却压不住心口的慌乱。
三天后就是LPL春季赛决赛，这是他靠系统从替补杀到轮换的关键战，没了过目不忘的战术库，没了研究强化的操作分析……他甚至不敢想自己现在的水平能不能打过青训队新人。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战队群的消息：十分钟后基地紧急会议。
基地训练室的空调开得太足，林淮推门时，后颈的灼痛被冷气激得更明显。
二十几个座椅坐得满满当当，主教练周明哲站在投影幕布前，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时迅速移开。
“关于季后赛轮换名单调整。”周明哲清了清嗓子，投影屏“唰”地亮起，林淮的ID“Star”被红笔划了个大叉，“鉴于林淮近期训练赛数据下滑37%，团队配合失误率上升22%，经教练组讨论，正式取消其决赛轮换资格。”
嗡——
训练室炸了锅。
打野阿凯“腾”地站起来：“老周你疯了？上回打JDG他用瑞兹单杀左手两次！”AD小宇攥着战术本的手青筋暴起：“昨天复盘他还指出我们分推路线的漏洞——”
“数据不会说谎。”周明哲打断众人，指尖重重敲在桌上，“这是管理层的决定。”
林淮坐在最后一排，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
指节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李昊天那边传来轻不可闻的笑声，抬头正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昨晚电脑桌面陈默的笑，弧度分毫不差。
散会时有人拍他肩膀，是教练组程野。
男人压低声音：“老周这星期接了七个匿名电话，前天我在楼梯间撞见他和李昊天……”话音未落，周明哲突然回头，程野立刻松开手，低头整理战术板。
林淮回到合租屋时，玄关的暖光正露出来。
苏晚晴蹲在茶几前，笔记本电脑摊开，屏幕上跳动着绿色代码，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样子，和平时画原画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晚晴？”他换鞋的动作顿住。
她抬头，眼底的血丝比昨晚更浓，“他们植入的不是普通病毒。”她调出一段波形图，“这是‘暗网’的追踪程序，能定位系统核心代码，还能……”她喉结动了动，“读取宿主精神力。”
林淮的太阳穴突突跳：“你怎么知道？”
苏晚晴合上电脑，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碰了碰他后颈的紫印，指尖凉得像冰：“我大学辅修过网络安全，后来……”她咬了咬下唇，“后来为了查‘暗网’，学了更多。”
“所以那天医院的消毒水味？”林淮抓住她手腕，“你在查他们？”
“阿淮。”她反握住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我接近你不是偶然。半年前我查到‘暗网’在找一个绑定特殊系统的人，他们想夺系统做非法实验。我查了所有可能目标，最后……”她抬头看他，眼睛里像有团火，“最后发现是你。”
林淮的呼吸顿住。
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系统提示里突然出现的“重要之人情绪值”，梦境里的火海，还有她总在他训练到深夜时煮的南瓜粥——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保护他而来。
“那你之前说等我拿冠军再告诉我……”
“我怕。”她打断他，声音发颤，“怕你知道后会冒险，怕他们发现我在保护你，更怕……”她突然扑进他怀里，“更怕我护不住你。”
窗外的晚风掀起窗帘，吹落茶几上一张纸。
林淮弯腰捡起，是苏晚晴的笔记，最上面一行字被红笔圈了三遍：陈默目标——系统宿主林淮，需在决赛前夺取。
与此同时，基地训练室的落地窗前，李昊天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短信。
月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和照片里陈默如出一辙的冷笑。
短信内容很短：【任务己完成，下一步计划启动。】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下“明白”，目光投向墙上的世界赛海报。
海报里“天枢”战队的队徽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像只蓄势待发的恶鹰。
李昊天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三秒，才按下发送键。
月光透过训练室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他的下颌线投下冷峻的阴影。
键盘壳下压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十七岁的陈默穿着天枢训练服，搭着他的肩膀笑得十分灿烂，那时的队徽还不是现在这只蓄势待发的恶鹰。
“叮。”
新消息提示音吓得他手指一颤。
是陈默的加密邮箱，附件里是一段监控录像：凌晨两点，周明哲缩在楼梯间抽烟，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李昊天看清了备注——“暗网·联络人”。
他忽然笑出声来，指节抵着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泛起一小片白雾。
林淮那小子以为靠系统就能踩着他上位？
当年陈默被老队长扫地出门时，天枢的队徽还是一团火焰，现在这只恶鹰……该啄瞎谁的眼睛，还不一定呢。
合租屋里的台灯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熄灭。
林淮站在玄关，望着苏晚晴蜷缩在沙发上的侧影。
她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尾的青黑更加明显，睫毛在眼下投下蝴蝶翅膀般的阴影。
茶几上摆着半凉的南瓜粥，碗沿沾着她常用的橙花味唇釉。
他摸了摸后颈的紫印，那股灼热感比白天更强烈。
系统界面依旧毫无反应，但方才翻看苏晚晴笔记时，他鬼使神差地记住了所有用红笔圈注的代码结构——不是系统赋予的过目不忘，而是他自己的脑子，像一块吸饱水的海绵，自动把信息梳理成了线索。
“我去网吧。”他弯腰捡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声音压得很低。
但苏晚晴还是在他碰到门把时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阿淮？”
“系统被黑了，但我总得试试。”他转身冲她笑了笑，喉结动了动，“你说过……电竞不该靠系统，该靠脑子和双手。”
苏晚晴没说话，起身从书架顶层抽出一本泛黄的《职业选手操作细节》手抄版。
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是她大学时抄的，“这本没联网，他们黑不了。”
网吧的空调开得很足，林淮的后颈被冷风吹得生疼。
他找了个角落的卡座，把台灯调成暖黄色，手抄本摊开的瞬间，油墨味混合着泡面的香气涌入鼻腔。
第一页是苏晚晴的字迹：“2019年3月12日，第一次看Faker操作，原来手指真的能跟上心跳。”
他翻到“盲僧摸眼回旋踢”那章，图上用红笔标着落点坐标。
以前系统会自动生成三维模拟，现在他只能盯着手绘的路线图，在脑海里反复推演：Q技能飞行时间0.5秒，摸眼动作需要0.3秒，闪现调整角度……他掏出手机打开训练软件，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屏幕上的盲僧竟然真的完成了连贯的回旋踢。
“我艹！”邻座打排位的少年猛地转过头来，“兄弟你这操作……是职业队的？”
林淮没应声，掌心沁出了薄汗。
他终于明白系统给他的不是捷径，而是一把钥匙——现在钥匙断了，但门己经打开了。
第二天训练赛的气氛像一块压在胸口的铅板。
林淮站在训练室门口，听见李昊天在里面跟打野阿凯开玩笑：“替补就是替补，没了系统连青训队都打不过。”
“林淮来了。”AD小宇捅了捅阿凯。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了过来，周明哲的手指在战术板上敲得哒哒响：“既然你非要证明自己，那就上吧。”
李昊天的瞳孔缩了缩，刚要开口，阿凯己经把他的椅子拽到一边：“老周说得对，让Star试试。”
对战界面加载时，林淮的鼠标在掌心转了半圈。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昨晚在网吧，苏晚晴发来的消息：“你的手速比上个月快了0.2秒，是系统帮你锻炼出的肌肉记忆。”
一级团，他用瑞兹闪现WQ二连，精准地晕住了对方打野。
中期分推时，他盯着小地图上的五个红点，突然指挥道：“阿凯去龙坑蹲点，我带线牵制。”对方上单刚要越塔，他的传送刚好落地，秒接引燃闪现，防御塔的攻击在他头顶炸开时，他己经拿下了那个人头。
“这……这伤害计算？”教练组的程野猛地站了起来，战术本“啪”地掉在地上。
周明哲的镜片蒙上了一层白雾，他摘下眼镜擦拭，再抬头时，林淮己经用瑞兹推平了对方高地。
“3 - 0 - 5。”数据屏上的KDA刺得李昊天眼睛生疼。
他捏着矿泉水瓶，指节泛白，瓶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这小子……难道真有天赋？”周明哲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林淮时多了一丝探究。
训练赛结束时，林淮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
他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分钟，才发现李昊天不知何时离开了训练室。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晚晴发来的照片：她站在电竞馆外，举着两杯奶茶，身后的电子屏正播放着天枢的决赛宣传——“天枢VS JDG，谁将捧起银龙杯？”
“今晚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她的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小猫歪头的表情包。
林淮笑着回了个“好”，指尖悬在发送键上，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程野推开训练室的门，额角挂着汗珠：“周教练，李昊天说他……他突发肠胃炎，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周明哲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战术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林淮望着他扭曲的表情，后颈的紫印突然跳动了一下——就像有人在黑暗中，正捏着一根针，轻轻戳了戳他的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