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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老宅坐落在半山，青砖黛瓦，庭院深深。周末的家庭聚会，气氛总带着一种无形的庄重与审视。慕知暖穿着得体的米白色针织裙，安静地坐在顾晏辰身边，扮演着乖巧的顾太太，应对着长辈们或关切或探究的询问。
顾母见她有些拘谨，便笑着提议：“暖暖第一次来老宅，让晏辰带你西处转转吧，后院那几株老梅开得正好。”
慕知暖如蒙大赦，立刻点头。顾晏辰放下茶杯，起身，示意她跟上。
老宅很大，处处透着时光沉淀的厚重感。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处相对僻静、堆放着一些旧物的偏厅。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樟木香和旧纸张的气息。
“这里放了些……不太用的东西。” 顾晏辰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角落里几个蒙尘的旧木箱。
慕知暖好奇地打量着。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深棕色、看起来格外厚重的老式樟木箱吸引。箱子没有上锁，搭扣有些松动，箱盖虚掩着，露出一角泛黄的布料。
“这是什么？” 她忍不住走过去，伸手轻轻掀开沉重的箱盖。
一股更浓郁的樟木混合着陈旧织物的气味扑面而来。箱子里堆放着一些旧毯子、褪色的绣品，还有几个用布包裹的、看不出形状的物件。
慕知暖小心翼翼地翻动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被旧绒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体。她好奇地把它拿了出来，解开有些松散的绒布结。
里面露出的，不是什么珠宝首饰，而是一个小小的、己经有些磨损的硬壳纸卷。纸卷用褪色的丝带松松系着。
“这是什么？” 慕知暖喃喃自语，解开了丝带。
纸卷展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流光溢彩的水晶奖杯。杯身是透明水晶材质，底座是厚重的金色金属，上面刻着几个清晰的字迹：**“第西届‘星光杯’少儿双人钢琴大赛 优胜奖”**。时间落款，是十二年前。
慕知暖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奖杯……她认得！和她之前在慕家衣帽间翻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是双人钢琴大赛的奖杯！
她下意识地翻转奖杯。果然！在奖杯的底部，同样用透明胶带固定着一张小小的、己经泛黄卷边的拍立得照片！
照片上，两个稚嫩的孩子并肩坐在钢琴前。
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脸蛋圆嘟嘟，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豁着一颗门牙，正得意洋洋地揪着旁边男孩的脸颊。
而那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正是年幼的顾晏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小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着，眼神看向镜头时带着一种早熟的疏离和一丝无奈。但被女孩揪着的那半边脸颊，在女孩的“暴力”下，嘴角僵硬地上扬着，形成了一种极其怪异的、介于嫌弃和被迫营业之间的表情。
背景，是慕家那间熟悉的琴房。
慕知暖看着这张照片，指尖微微发颤。原来……顾晏辰也留着这张照片？还把它和奖杯一起，珍藏在老宅的樟木箱里？
她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落在奖杯旁边那个硬壳纸卷里。纸卷展开后，里面似乎还夹着什么东西。
她小心地抽出来。
是两张边缘己经毛糙、泛黄的硬纸片。纸片大小形状相同，像是从同一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用歪歪扭扭、稚嫩无比的彩色蜡笔字写着：
左边那张：
**“结婚证书”**
下面画着两个手牵手的火柴小人，一高一矮。矮的火柴小人脑袋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旁边写着“暖暖”。高的火柴小人脸上画着“＞＜”的不高兴表情，旁边写着“辰哥哥”。
最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暖暖永远陪辰哥哥。拉勾勾！”** 旁边还画着两个勾在一起的小拇指。
右边那张：
**“顾晏辰永远保护慕知暖”**
字迹同样稚嫩，但比左边那张工整一些，用的是蓝色的蜡笔。下面没有画小人，只有一行同样歪歪扭扭、却带着点郑重其事意味的字：
**“谁欺负暖暖，我就打他！说话算话！”** 旁边画着一个紧握的小拳头。
慕知暖看着这两张充满童趣又无比郑重的“结婚证书”和“保证书”，呼吸都停滞了。记忆的闸门被彻底冲开！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小时候玩过家家，她非要当新娘，顾晏辰不肯，被她缠得没办法，最后好像真的写了什么“证书”……原来，他还留着？还和奖杯、照片放在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交织着涌上心头。她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顾晏辰。
顾晏辰的目光也正落在她手中的“证书”上。他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锐利，反而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无奈，似乎还有一丝……被时光尘封的温柔？
他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力道，轻轻拂过那张写着“顾晏辰永远保护慕知暖”的泛黄纸片。指尖停留在那个用蓝色蜡笔画的小拳头上，着纸张粗糙的边缘。
空气里弥漫着樟木的陈旧香气和无声流淌的时光痕迹。慕知暖看着他那专注而深邃的侧脸，看着他指尖停留在童年承诺上的动作，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就在这时，顾晏辰的指尖似乎无意间捻起了纸片的一角。随着他的动作，一点极其细微的、深褐色的印记，在泛黄的纸片边缘显露出来。
那印记己经非常模糊，几乎与纸色融为一体，像是指印，又像是……干涸的血迹？
慕知暖的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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