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觉醒

第56章 赞歌与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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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归墟觉醒
作者:
大白是奶爸
本章字数:
7410
更新时间:
2025-07-07

地宫己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活着的、疯狂扭动的胃袋。血肉触手如同巨兽的食道,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股强大的、令人作呕的“生命”气息。这不是正常的生命,而是一种被催熟的、癌变的、以吞噬一切为目的的畸形繁荣。

林深就站在这片血肉丛林的中心。他像一叶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巨浪吞没。

“没用的。”谢自然的声音,从那颗搏动的巨型心脏中传来,宏大而失真,仿佛神祇的低语。“这便是‘太岁’。是我用金陵城千年地脉的‘生气’,混杂了上百名归墟教徒的‘死气’,再以‘火种’为引,培育出的完美生命体。在这里,它的生命是无限的,能量是无穷的。你斩断它一根触手,它就能立刻长出十根。你怎么跟我斗?”

她说的没错。林深手中的消防斧,每一次挥出,都能精准地斩断数条触手。他左眼的白泽之瞳,能洞悉这怪物最细微的破绽;右手的归墟之力,能轻易地抹除它物质化的躯体。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被斩断的触手,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化作一滩蠕动的血肉,重新融入地面,然后催生出更多、更粗壮的触手。

这是一个无法被杀死的敌人。

林深的体力,在飞速地消耗。驾驭黑金双瞳的力量,本就对他的精神和肉体造成巨大负荷。每一次挥动斧头,每一次闪避,都在抽取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额头的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阵刺痛。

“看到了吗?这就是‘生’的力量,最原始、最不讲道理的力量。”谢自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教导的意味,“而你,却想用‘死’去对抗它。这是最愚蠢的做法。你应该做的,是融入它,成为它的大脑,驾驭这股力量,而不是与它为敌。”

融入?林深喘着粗气,一斧头劈开一条试图从背后偷袭的触手,借力翻滚到一旁。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己经绷到了极限。白泽的本能,让他去解析,去理解;归墟的本能,让他去终结,去毁灭。两种本能在他体内疯狂叫嚣,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成两半。

他知道,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要么被活活耗死,要么被自己体内的力量撑爆。

张九渊想要的数据,应该也记录得差不多了吧?那个老狐狸,现在大概正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屏幕上自己狼狈的模样,像在看一场精彩的斗兽表演。

可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他答应了张九渊,要杀了谢自然,换凌霜和张清和的命。价码己经付了,商品还没交付。他林深,不做这种亏本买卖。

“等价交换……”他喃喃自语,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

是啊,等价交换。

谢自然的“太岁”,是用“生”与“死”的混合能量,催生出来的。那么,要杀死它,也必须用等价的“生”与“死”去交换。

他自己的身体,不就是最好的祭品吗?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成型。这不是一个战术,而是一场豪赌。用自己的命,去撬动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规则”。

“谢女士,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林深忽然停下了动作,任由那些触手将他层层包围,却又诡异地停在他身前一米处,仿佛在等待着他的臣服。“你觉得‘生’,比‘死’更伟大,对吗?”

“‘生’,是过程。‘死’,只是结果。你说哪个更伟大?”谢自然反问。

“你说错了。”林深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释然和决绝。“它们一样伟大。因为它们,本就是一体。”

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那只被黑色甲胄覆盖的、代表着“归墟”的手。

“你用金陵城的‘生机’,喂养了你的怪物。”

然后,他又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只流淌着金色神性纹路的、代表着“白泽”的手。

“那我就用我自己的‘生机’,来为它送葬!”

他没有去攻击那些触手,也没有去攻击那颗巨大的心脏。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将自己的左手,那只归墟之手,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噗嗤!”

黑色的甲胄,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痛苦,让他的脸瞬间扭曲,但他眼中的光芒,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你在做什么?!”谢自然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慌。自残?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我在……支付‘价码’。”林深的声音,因为痛苦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神圣的咏唱感。

他用归墟之力,主动在自己体内,打开了一个通往“终结”的缺口。然后,他催动了体内所有的白泽血脉,那股代表着“认知”与“存在”的磅礴生机,毫不保留地,尽数灌入了那个缺口之中!

他没有去融合,没有去平衡。他在用自己,做那个最终极的实验!他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行了一场“创世大爆炸”的逆向操作!

当最纯粹的“生”,撞上最极致的“死”!

轰——!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超越了所有物理法则的“湮灭”波动,以林深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爆炸,那是“概念”的抹除!

就像电脑格式化,就像公式被归零。

以林深为中心,一个绝对的“无”的领域,开始向外扩散。

那些狰狞的、不可一世的血肉触手,在接触到这个领域的瞬间,没有被撕碎,没有被摧毁,而是……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它们在物质层面、能量层面、甚至是在“存在”这个概念的层面上,被彻底抹除了!

“不!不——!”

谢自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无”的领域,蔓延到了她的“太岁”心脏之上。那颗集结了无数生命与死亡的、她最完美的作品,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就那么……消失了。

紧接着,是血肉莲台。

然后,是整个地宫的血肉组织。

墙壁上那些搏动的血管、扭曲的肉瘤、诡异的符文,都在这片寂静的“无”中,被一一抹平,恢复成了它们本来的、属于砖石和泥土的模样。

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醒了。

最终,那股湮灭的波动,追上了站在莲台废墟之上的谢自然。

她没有躲。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身体正在寸寸化为光粒子消散的林深,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痴迷、欣慰和一丝解脱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归一’……我错了……我错了……”她喃喃自语,像一个终于解开毕生难题的学者。

“我的孩子……你才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她的身体,在“无”的领域中,悄无声息地化为了虚无。临消失前,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一道信息,送入林深即将崩溃的意识中。

“小心……‘歌利亚’……他们……给的种子……是毒……”

林深己经听不清了。他的意识,正在随着身体一同消散。他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像一粒尘埃,即将回归宇宙的星海。

他看到了凌霜拖着张清和逃走的背影。

他看到了张九渊在屏幕前那张震惊而狂热的脸。

他看到了孤儿院的阳光,和一只偷偷塞给他半块面包的、脏兮兮的小手。

就这样吧……也挺好。这次,总算没做亏本买卖……

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当林深再次恢复一丝微弱的知觉时,他感觉自己正浸泡在温热的液体中,像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无数柔软的、冰凉的管线,连接着他的身体,向他输送着维持生命的能量。

他艰难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玻璃外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九渊。

他穿着那件纤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平板上,正是林深最后引发“湮灭”时的各项数据图谱,曲线的波动,比最激烈的心电图还要夸张。

“醒了?”张九渊没有抬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生命体征趋于稳定,意识恢复速度比预计快了17.4%。白泽基因的自我修复能力,真是令人着迷。”

林深想动,却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绿色营养液的容器里,动弹不得。这里,就是张九渊的实验室,那个浸泡着畸形胎儿的“摇篮”。只不过,现在躺在里面的,换成了他。

“凌霜……张清和……”他的声音,通过营养液的传导,变得模糊不清。

“放心,我遵守了交易。”张九渊抬起头,看向容器里的林深,目光就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我的人,在城外的废弃公路上,发现了他们。那个茅山的小子,被送进了最好的疗养院,用着最高级的维生系统,死不了,也醒不过来。至于那个女人……”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她很聪明。她没有带着累赘进城,而是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通往走私港口的秘密水道。等我的人反应过来时,她己经上了一艘开往海外的货轮。我封锁了金陵,却忘了大海。”

林深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张九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容温和得令人发指。“我不是在怪你。恰恰相反,我很高兴。一个有牵挂的武器,才会有弱点。一个有弱点的武器,才更容易被掌控。”

他走到容器前,伸出手,轻轻地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在抚摸林深的脸。

“睡吧,我的‘儿子’。”他的声音,充满了父权式的欣慰与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身体,是一座宝库。我会一点一点,把你所有的秘密,都挖掘出来。在你被我‘完全解析’之前,你需要好好休息。”

“你的新‘摇篮’,很舒服,不是吗?”

林深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着虚伪笑容的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谢自然最后的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小心……歌利亚……”

他知道,一切,还远没有结束。这间钢铁的摇篮,困不住他。他会出去的。

然后,去把属于他的一切,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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