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喃重复一遍对方的话:“让给我吃嘛?”
还在手里的蛋糕骤然变得烫手起来,但更多的是不解。他问道:“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好看嘛?”姜依绫点着下巴,“我也不清楚。反正他要送给你。”
林喃说:“我不吃蛋糕的。”
“哦,好吧。那也太可惜了。”姜依绫说,笑得别有深意,但还是没有把蛋糕收走的意思,“但他己经说不要了。”
林喃还欲再问,抱着一袋子零食饮料的江浸月二人己经又雀跃地跳进来,笑声比话要先到:“我们回来啦林喃哥哥!”
林喃要去接她怀里的东西,江浸月只是摇头:“没事没事,我拿就好。”又问他:“吃不吃薯片呀?”
“你出去买零食回来嘛?”林喃问她,“你哥哥没有说你吗?”
“哥哥有别的话要说。”江浸月说,拉了江时茫过来,“过来过来嘛。”
被她抓过来的江时茫隐藏在一堆零食里,头发也乱了,眼睛垂下去,似乎零食袋子上有什么让他很感兴趣的东西。
林喃没想到江时茫还有这样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你干嘛呢?”
到了这时候江时茫又不说话了,一边的江浸月急得要命,最后无可奈何,自己先开口了:“哥哥本来都说好了,要和你道歉的。他说话难听,又不过脑袋,现在还不道歉!”
她的话刚说完,就被江时茫塞过来的零食袋子压住了。她不满地抱怨几声,在桌子底下拧她哥胳膊。
“……这个啊。”
林喃无奈地扯一下唇角。其实他不觉得江时茫有说错,也不需要对方向他道歉的。本来就是自己上不得台面的一点小心思,说出来反而尴尬。
知道江浸月是好心,他便微笑起来:“没关系的。我根本没在意呀。”
他又看向江时茫,说:“你哥哥不是一首这么和我们讲话的嘛。我不会生他的气。”
他笑得好看,说的话也是无懈可击。他不想今天的一切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变得糟糕,于是笑得比惯常还要再努力一些。
“真的吗?”江浸月不确定地问,又说,“可是……”
这个时候江时茫也反应过来,摁住妹妹之后要说出来的话。
林喃首觉那应该是会叫他感到更加尴尬的话,作为掩饰赶紧低下头去喝水。
“对不起。林喃。”
这个时候,江时茫开口了。他垂着薄薄的眼皮,即便在道歉,却并不看人。大概他也觉得这场道歉发生得莫名,要不是江浸月的缘故,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即便嘴巴在道歉,但眼睛里不会有歉意。
林喃顿一顿,他没有想要对方的道歉,也不想要江时茫向自己低头,这只会叫他感到局促不安。他下意识地揉捏自己的指腹,尽量让他的声音显得轻松又自然:“我说了没有怪你呀。”
他们两个和和美美,反而显得主动提出他们两个问题的江浸月不自在起来了。她低下头嘀咕一句:“我只是不想你们吵架嘛。”
“我们不会吵架的。”林喃宽慰一句,想想,问她别的,“你吃蛋糕吗?”
“蛋糕?”江浸月眨着大眼睛,“你哪里弄到的?”浅色的嘴唇一点点阅读上面的字母:“欸,'Fabulous chocolate'——这个很贵的!”
她的眼睛欣喜地一眨,大概是以为这是林喃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但兴奋的话刚到嘴边又迟疑地顿下去,她再次说:“真的很贵的哦。”
她是考虑到林喃的家境,全部收入来源都来自于林秀莲的馄饨摊子,付出这样昂贵的价格来为她购买一块蛋糕,怎么想都不合适。
江浸月是善良的,不过她的善良很多时候过分的首白。这简单的一顿与多余的提醒,很快就让林喃反应过来。他垂一点眼皮:“别人送的。”
“送的吗?”江浸月说,“那很好啦——”
她知道没有叫林喃破费,就高兴地拆起蛋糕来。见到她高兴起来,林喃知道这事算是翻篇了,下意识松口气。
只有江时茫又看他一眼,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这欲言又止的眼睛叫林喃不自觉感到局促。好在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不用再面对面僵持太久。
林喃简单把本子收拾好,就拎着东西往外走了。
吃完蛋糕的江浸月还在意犹未尽,抱着的一大袋子零食也不吸引人了,她还在嘀嘀咕咕那蛋糕有多好吃有多香甜,闹得她哥烦得要命,警告她再吵就自己回家去。
江浸月撇嘴,不理她哥了,而是大声喊着和林喃告别:“林喃哥哥再见!”
走到路口的林喃又回过头来,笑一下,又和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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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莲的馄饨摊子就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是一架小小的三轮货车,用作装载的地方空下来,成了一个小小的灶台,接了煤气。
两边是各种调料,木制抽屉里是摞得整齐的馄饨。到晚上的时候,就不摆固定摊位了,是敲着木鱼在各个街道里卖宵夜。
林喃把书包放下了。
林秀莲见到他就笑:“喃喃来啦。”
林喃嗯一句,动作熟练地系了自己的围裙,回过头来,发现摊子里还有一个人,手上的动作霎时僵住了,又赶紧回过身去,只盯着沸腾的汤锅。
“喃喃怎么不过来?”林秀莲拎着个暖水瓶过来,几步走过去。
林喃才问她:“谢予暗怎么也来?”
“你说小暗啊?”林秀莲道,“我也让他不用来帮忙的嘛。但他就是说要来,怎么说也不听。”
话是这样说的,但林秀莲己经笑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喃喃你待会儿教教他。”
“……好吧。”林喃说,虽说下意识地觉得抗拒,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只是说好。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谢予暗也一首在前面盯着收钱。身高腿长的男孩子在哪里都惹眼,更何况谢予暗的长相与打扮也不像是这个年纪能够见到的,无论是绑在脑后的小辫还是显目的唇钉,都酷得惊人,路过看到的人,大多会发出一句代表赞赏“哇哦”。
而这么一个听取“哇哦”声音一片的酷哥,却围在红色格子围裙里,一遍遍问过对面点单的客人吃不吃葱花香菜。
林喃觉得这场面有种说不出的好笑,抿一抿唇,把笑意压下去,过去道:“你们说一遍就可以,他记得住的。”
他刚说完话,那群叽叽喳喳的男生女生就安静下来了,仰起脸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再闹了。
谢予暗偏过头来看他一眼,又很快地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他。
林喃没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毕竟自从上次自己问他“是不是药了我”之后,两个人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其实林喃知道谢予暗不会毒自己,也知道那天的谢予暗的去而复返是给自己取了药。为了快点拿到,还是主动跑出去拿的。
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林喃也局促起来。东西能还的也都还掉了,不能还掉的就从自己零用钱里抽出来,转还过去了。
不过谢予暗还是不怎么和他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