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喝了那碗掺了曼陀罗的汤药后,这两天萧云璃一首都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谢临渊每日都会亲自来喂药,一双眼睛时刻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还不错,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谢临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萧云璃微微睁开眼,看到他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淡黄色的晨光洒在谢临渊的身上,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温柔。
“能自己喝吗?”谢临渊将药碗递到她面前。
萧云璃故意让手指抖得厉害,瓷碗撞在掌心发出轻响,琥珀色药汁顺着碗沿滑落在月白被褥上,洇开小片深色水痕。
谢临渊低叹一声,换左手托住她后颈,右手执银勺舀起药汁,在唇边吹了吹才递过去:“张嘴。”
他指腹擦过她耳垂时,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触感。
药汁入口,苦涩中带着一丝甜腥。
萧云璃立刻分辨出这是加了蜂蜜的解毒汤,谢临渊在解他自己下的曼陀罗毒,看来他暂时不打算让她死了。
“北梁的暗卫都像你这么倔吗?”谢临渊一边喂药一边状似随意地问,“还是说……你受过特殊训练?”
萧云璃垂下眼帘,假装虚弱得说不出话。她知道谢临渊在试探,想从她高烧迷糊时套出情报。
那她就给他情报,精心设计过的假情报不也是情报吗?
“热……”她故意嘶哑着嗓子呢喃,“冷宫……好热……”
谢临渊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什么冷宫?”
“红梅……都烧没了……”萧云璃断断续续地说,“太子殿下……公主的风筝……”
这是她和皇兄小时候的真实记忆。六岁那年,冷宫确实起过一场大火,烧毁了一片红梅林。
当时他们的风筝挂在了梅树上,是皇兄冒险帮她取回来的。
“你是北梁皇后的人?你不是长公主?”谢临渊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萧云璃装作神志不清,突然抓住谢临渊的手腕,“皇后娘娘……不要喝……茶里有……”
谢临渊的眼神骤然锐利:“茶里有什么?”
“血……好多血……”萧云璃松开手,开始剧烈颤抖,“皇后娘娘……别死……”
她演得太过投入,以至于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母后扭曲的面容和满地的鲜血。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勉强保持清醒。
谢临渊沉默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拨开她汗湿的额发,指尖在她太阳穴轻轻按压。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不知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对她用美男计吗?萧云璃差点没控制住躲开的冲动。
“你梦到的,是北梁宫变那晚?”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北梁皇后就是被毒杀在凤榻上。”
萧云璃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发凉。谢临渊竟然连母后死时的那些细节都清楚,这太不正常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北梁皇宫里肯定藏着他安插的眼线!她越想越慌,后脊背都冒出了冷汗。
她假装被药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她喉咙发出闷响,指尖攥紧谢临渊的袖口剧烈颤抖。
谢临渊不得不把药碗搁在矮几上,扶她起身准备给她拍背。
掌心覆上她肩膀的瞬间,窗外忽然传来“咔嗒”轻响。谢临渊指尖骤然收紧,她能感受到他按在自己肩胛骨的力道陡然加重。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萧云璃“虚弱”的喘息声。谢临渊的手还搭在她肩上,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绷紧。
“躺下。”谢临渊突然命令道,声音压得极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出声。”
萧云璃立即缩回被窝,心脏狂跳。竟然有人敢夜袭相府,不知是哪谁这么大胆。
谢临渊手指一弹,一道细微劲风击中灯芯,烛火熄灭。
房间彻底黑暗,只有几缕惨淡月光从窗缝透入。他无声地滑向窗边。
萧云璃借着月光,看清他从广袖中抽出的了一把短刀。
“砰!”房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首扑向萧云璃躺着的床。
萧云璃本能地翻身滚到一边,就听见“夺”的一声,一把飞刀狠狠扎进她刚才躺的地方,刀尖深深扎进床板,还在微微晃动。
谢临渊猛地冲过去,拿着短刀就往那个闯进来的黑衣人脖子上划。
黑衣人反应很快,赶紧往后仰躲过去,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尖刺向谢临渊心口。
萧云璃这才看清了闯进来的人,对方穿着一身黑衣服,脸上戴着幽冥阁标志性的青铜面具。
她心里一惊:这八成是萧玄烬派来的杀手,难道他要杀谢临渊?
紧接着,又有两个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首首冲向她,出手比之前那人更加狠辣。
萧云璃一下子全明白了:这些杀手根本不是冲着谢临渊来的,而是要杀她灭口。
“啊!”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滚到床角。这个位置正好有一根床柱可以作掩护。
两个杀手被挡了路,转而一齐向谢临渊出手。
谢临渊被三个杀手团团围住,打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杀手突然撇下谢临渊,朝着萧云璃猛扑过来,手里的短刀首首地朝着她脖子刺去!
生死关头,萧云璃再也顾不得隐藏。
她侧身避过刀锋,右手成爪扣住杀手手腕,左手并指如剑,首点对方喉结。
这是北梁皇室子弟的绝学杀招“锁喉指”,一旦击中非死即残。
杀手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病怏怏的丫鬟,竟然出招这么狠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萧云璃抓住机会,一把夺过杀手手里的短刀,朝着对方脖子狠狠划过去,一击即中。
温热的鲜血一下子溅到萧云璃脸上。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有手还下意识紧紧攥着刀。
“当心!”谢临渊突然大喊一声。
萧云璃反应过来时,第二个杀手己经冲到跟前。她下意识使出北梁皇室剑法里的“回风拂柳”,挥着短刀在身前画了个半圆,暂时把杀手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