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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璃醒来时，只听到严鹰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相爷，太医来了。”
“不必叫太医。”谢临渊声音清冷，“打盆雪水来。”
片刻后，一盆刺骨的雪水兜头浇下。萧云璃顺势“惊醒”，剧烈咳嗽起来，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
她半睁着眼睛，看到谢临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中带着审视。
“装得不错。”谢临渊接过严鹰递来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手，“北梁暗卫的训练确实严苛，连个女人都能在雪地里撑这么久。”
萧云璃瑟缩着低下头，头发遮住眼底的寒芒。她刻意让身子抖得像筛糠，牙齿碰得咯咯响，喉咙里挤出细碎的呜咽。
“相爷，此女留不得。”严鹰按着剑柄低声道，“她既能识破毒茶，又懂北梁秘药，必是精锐暗探。不如……”
谢临渊抬手打断他：“死了谁替我试出北梁暗桩？”他俯身捏住萧云璃的下巴，“你说是不是，小哑巴？”
“带下去。”谢临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扔到桌上，“严加看管。”
萧云璃被粗暴地带出厅堂，寒风裹着雪粒子抽打在湿透的衣衫上。
方才那盆雪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此刻结成了冰碴，随着每一步走动都在肌肤上割出细小的裂痕。
她刻意让脚步踉跄，牙齿咯咯作响，看起来比实际更加虚弱。
穿过九曲回廊时，萧云璃注意到墙角积雪里混着几滴新鲜血迹。她眯起被雪水糊住的眼睛，看见几个侍卫正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往地牢方向去，那人穿着北梁暗卫特有的青灰色劲装。
“看什么看！”严鹰猛地拽紧铁链，勒得她手腕渗血，“相爷留你性命己是开恩。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萧云璃很快被扔到一间小厢房里，厢房比想象中干净，却冷得像冰窖。
当啷一声，木门从外面落了锁。萧云璃立刻停止假装的颤抖，可是寒意却己经真的侵入肺腑，她摸着滚烫的额头，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夜幕降临，高热像烈火般灼烧着萧云璃的每一寸肌肤。
恍惚中，她看到母后站在床前，手里端着一碗药。“乖，喝下去就不痛了……”母后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不……”萧云璃挣扎着别开头。
听到她的声音，谢临渊冰凉的手指突然钳住她的下巴。“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萧云璃看到他的脸在摇晃的烛光中逼近，手中药碗散发着苦涩的曼陀罗气息。
“来，把这碗药喝了。”谢临渊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诱哄，“又不是毒药，怕什么？喝完你就能把实话都吐出来了。老老实实喝下去，交代完大家都省事了。”
谢临渊指尖捏着萧云璃小巧的鼻尖，另一只手端着药碗，将深褐色的药汁顺着她微张的嘴缓缓倾倒，进入她的口腔。
苦涩的液体刚触及舌尖，萧云璃便猛然惊醒，睫毛剧烈颤动着睁开眼，本能地挣扎着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可她浑身乏力，只能徒劳地扭动身躯，被谢临渊单手环住腰肢压回床榻。
“果然有抗药性。”谢临渊松开她，若有所思，“看来你吃过北梁皇室特制的解毒丹，能抵抗大部分。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萧云璃剧烈咳嗽，试图吐出部分药液。
“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名。”谢临渊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萧云璃不受控制的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气音：“阿……阿璃……”
谢临渊追问:“谁派你来的？”
“厨……娘……”萧云璃狠狠咬了舌尖一口，意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谢临渊皱眉，又灌了她一口药，继续开口询问：“北梁暗卫的接头人是谁？”
萧云璃再次变得不受控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是她联系我的。我不是北梁暗卫……”
谢临渊猛地站起身，药碗被打翻在地。
他一把扯开萧云璃的衣领，再次检查她肩上的箭伤，然后是其他疤痕。她的左肋下有一道刀伤，右臂内侧有烫痕，后背还有几道鞭痕。
谢临渊正准备再问，严鹰突然匆匆推门而入，“北梁使节突然到访，己到前厅！”
谢临渊眼神骤然冷肃，指尖迅速拽过被子严严实实盖住萧云璃，转头时喉结微动，沉声道：“严鹰，派人看好她，别让她死了。”
门被重重关上后，萧云璃立刻停止颤抖。她睁开眼，迅速用手指抠喉咙，吐出大部分药液。曼陀罗的药效还在，但己不足以控制她的神志。
她勉强撑起身子，目光扫过积灰的博古架与褪色的青幔，看起来这是一间偏僻的厢房。
窗外暮色如墨，雪粒子扑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琉璃盏里残烛曳着微光，将她投在墙上的影子晃得破碎。
床头小几上搭着谢临渊落下的玉佩。萧云璃伸手拿过，借着月光细看，玉佩上雕刻着奇特的纹路，倒不像南晋的风格，反而像是北梁前朝皇室的徽记。
萧云璃的心跳加速，她曾在母后书房的一本册子上见过这枚玉佩的纹样，这个纹样叫缠枝螭龙衔珠纹，批注写着北梁前朝太子萧承稷专用。
谢临渊怎么会拥有这个？
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萧云璃心里一紧，赶忙躺回床上，把玉佩悄悄塞回原来的地方，闭上眼睛继续装作昏睡。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谢临渊，而是一个陌生的侍女。侍女手里端着新的药碗，走到床前推了推她，轻声道：“姑娘，喝药了。”
萧云璃半睁着眼，看到侍女左手缺了一根小指，和地牢里给她传纸条的人特征一致。
侍女趁着扶她起身的瞬间，将一个蜡丸塞入她手中，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三日后，子时，马厩。”
萧云璃握紧蜡丸，顺从地喝下药，这次是真正的退热汤。侍女离开后，她悄悄捏碎蜡丸，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写着：「玉玺在祠堂暗阁，谢乃前朝血脉，勿信。」
萧云璃将纸条含入口中吞下，沉沉的昏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