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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组织的秘密基地比温楠想象中要完善得多。越野车驶入一座废弃矿山的隧道，经过三道隐蔽的检查点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由矿洞改造而成的地下设施，墙壁上挂满了显示屏和手绘地图，"夜莺"的鸟形标志随处可见。
"欢迎来到'巢穴'。"陈默艰难地走下车，左臂的伤口己经渗血染红了临时绷带。
医护人员立刻围上来，但陈默摆摆手："先看他们。"他指向被搀扶下来的齐岳和眼神空洞的小杰，"尤其是那孩子，他有...特殊状况。"
温楠紧握着小杰的手，男孩的手心不断传来细微的电流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麻。她注意到基地里的人都在偷看小杰，眼神中混杂着好奇与敬畏。
一名穿白大褂的女性快步走来，黑色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我是林芮，生物电学研究组负责人。"她蹲下身与小杰平视，手中的仪器立刻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果然，脑电波频率异常。"
"你们要对小杰做什么？"温楠本能地将男孩护在身后。
林芮站起身，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要么让我们研究他，要么大家一起变成外面那些发光的东西。选一个。"
齐岳虚弱地插话："她说的对...温楠...我们需要知道...小杰为什么不同..."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石膏包裹的右臂上，那些蠕动的痕迹变得更加明显。
"先处理你的手臂。"林芮瞥了一眼齐岳的伤势，向医护挥手，"准备手术室，立即取出异物。"
温楠想跟去，却被两名研究人员礼貌而坚决地拦住。"博士，您需要先做全面检查。"林芮递给她一套病号服，"超声波设备对您神经系统的刺激需要评估。"
"那小杰呢？"
"会有专人照顾他。"林芮指向不远处一个圆形大厅，几名技术人员正在调试一台类似MRI的机器，"非侵入式扫描，我保证。"
小杰突然抬头，眼中的蓝光微微闪烁："温姐姐，没关系...他们需要我的'歌'..."男孩用了一个奇怪的词，然后顺从地跟着研究人员走了。
温楠的检查持续了两小时。抽血、脑部扫描、神经反射测试...当最后一项检查结束时，一名警卫通知她："齐先生的手术完成了，但情况有些复杂。"
医疗室里，齐岳躺在隔离病床上，右臂着，从肩膀到肘部布满细密的蓝色纹路，像是发光的毛细血管。林芮正在检查一台显示着他体内金属含量的监测仪。
"他的手臂里有什么？"温楠隔着玻璃窗问。
"纳米级导电聚合物。"林芮调出手术录像，"郑教授的'杰作'，通过疫苗植入人体，平时休眠，在电离层异常时激活。"
屏幕放大显示齐岳肌肉组织中提取出的银色丝状物，它们在培养皿中自主蠕动，像有生命的金属寄生虫。
"这些...东西在改写他的神经系统。"林芮推了推眼镜，"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产生了某种抗体反应，延缓了转化过程。"
温楠突然想起什么："因为小杰！在观测站昏迷前，小杰碰过齐岳的手！"
林芮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有意思。我们需要更多样本比对。"她转向另一台显示器，上面是小杰的脑部扫描图，"看这个。"
图像显示小杰的大脑皮层活动呈现独特的波浪形，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却奇妙地类似于上方电离层的波动模式。
"他在同步。"林芮轻声说，"未接种疫苗的纯净神经系统，反而适应了电离层变化，进化出某种...共振能力。"
温楠突然明白了小杰说的"歌"是什么意思——他感知到的电离层波动。
"其他未接种者呢？"
"跟我来。"
林芮带她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个类似观察室的房间。透过单向玻璃，温楠看到五六个不同年龄的未接种者安静地坐着，有的在画画，有的闭目冥想。他们共同的特点是眼睛——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蓝光。
"过去三个月找到的所有幸存未接种者。"林芮说，"他们都有某种感知或影响电磁场的能力，但都不及小杰的十分之一。"
其中一个少女突然转头，准确"看"向玻璃后的她们。她举起手，桌上的金属勺子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几秒后掉落。
"电磁感应？"温楠惊讶地问。
"更准确说是生物电导操控。"林芮记录着数据，"小杰的能力更高级，他能感知到电离层本身的波动，甚至...影响附近感染者的行为。"
温楠想起观测站的混乱："所以他真的'召唤'了抵抗组织？"
林芮点头："我们的侦察兵说，当时所有通讯设备都收到一种奇特脉冲，引导他们找到了你们。"她调出一段音频文件，"这是经过降频处理的。"
扬声器里传出一段旋律——如果那能称为旋律的话。像是数百个不同频率的声波交织成某种有规律的振动，让人头皮发麻却又奇异地和谐。
"电离层的'歌声'。"林芮关掉音频，"小杰的大脑能产生类似波形。我们认为这是感染者之间交流的方式，也是他们行为协调的原因。"
温楠的医学背景让她立刻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如果小杰能模仿这种波形...那他本质上和那些感染者有什么区别？"
林芮的表情变得复杂："理论上，只是应用方式不同。但这就引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她调出另一组数据，"为什么感染者会攻击人类？如果这只是某种进化，为什么充满敌意？"
屏幕上的图表显示着感染者活动轨迹的分析，它们似乎被某种指令驱使，有组织地攻击特定目标。
"有人在控制它们？"温楠感到一阵寒意。
"或者有某种我们还没发现的更高层级存在。"林芮指向图表上的一个异常峰值，"每次大规模袭击前，电离层都会出现这种特殊波动，就像...某种命令信号。"
警报声突然响彻基地。"B区警戒！所有人员就位！"广播里传来急促的指令。
林芮立刻跑向监控台，调出外部画面。矿山入口处，十几个发光的感染者正有组织地突破防线。与以往不同的是，它们携带了某种装置——金属杆顶端的球形结构不断释放出蓝光脉冲。
"信号放大器！"林芮脸色大变，"它们在主动寻找小杰！"
温楠冲向门口："他在哪？"
"中央实验室，但——"
温楠没等她说完就冲了出去。走廊里一片混乱，武装人员跑向各个防御点。她逆着人流前进，耳边回响着金属被撕裂的刺耳声响。
中央实验室的门半开着，小杰站在房间中央，周围是七八台发出刺耳警报的仪器。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发光的蓝色，嘴巴张开着，却没有发出声音——但温楠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振动，就像超声波设备工作时那种让牙齿发酸的共振。
"小杰！停下！"她试图靠近，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男孩转向她，表情既熟悉又陌生："它们在叫我...也在叫你，温姐姐..."
"谁在叫你？"温楠艰难地爬起来。
"天空上的眼睛..."小杰抬起手，指向天花板，却仿佛穿透了层层岩石指向苍穹，"它们说...我们是被选中的..."
基地某处传来爆炸的震动，灯光闪烁几下后切换为应急电源的红色。温楠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臂——静脉中隐约有蓝光流动，就像齐岳那样，但更加微弱。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齐岳冲了进来，右臂上的蓝纹己经蔓延到脖颈。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依然保持着清明。
"温楠！林博士说感染者在用某种共振频率定位小杰！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一阵更强烈的爆炸打断。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警报声变成了连续的尖啸。
小杰突然尖叫起来，抱着头跪倒在地。所有仪器屏幕同时闪现出一组复杂的波形图，然后一个接一个爆出火花。
"它们在伤害他！"温楠扑向小杰，这次没有受到力场阻挡。她抱住颤抖的男孩，发现他的皮肤烫得吓人。
齐岳检查着烧毁的仪器："这不是攻击...是某种信息过载！"他指向唯一还能工作的屏幕，上面快速滚动着无法解读的符号，"它们在试图与小杰'对话'！"
温楠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一首带在身上的手术刀："齐岳，你的血样！林博士说你有抗体反应！"
齐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左臂。温楠快速划开一道小口子，让几滴血滴入小杰张开的嘴里。
效果立竿见影。小杰的抽搐停止了，眼中的蓝光减弱到正常闪烁水平。他虚弱地抬头："齐哥哥的血...味道像'安静的夜晚'..."
外面的战斗声突然改变了性质。广播里传来陈默断断续续的声音："感染者...撤退了？重复...不明原因...所有感染者正在撤离..."
林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眼镜碎了一片："你们做了什么？所有感染者突然停止了攻击！"
齐岳和温楠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杰己经平静下来，眼中的蓝光几乎消失，现在看起来只是个疲惫的普通男孩。
"我们可能找到了关键。"温楠小心地说，"齐岳的血液能中和电离层的影响。"
林芮迅速采集了齐岳的新血样，放入分析仪："不可思议...纳米聚合物在重组，它们正在形成某种...过滤结构。"她调出显微镜图像，"看这里，这些银丝编织成了类似法拉第笼的微观网络，屏蔽了特定频率的电磁波。"
"所以感染者撤退是因为..."齐岳猜测道。
"它们感知不到小杰的信号了。"林芮兴奋地说，"这意味着我们可能找到了免疫的方法！"
小杰突然插话："但它们还会回来...天空的眼睛看到了我们...它们说...'净化必须继续'..."
房间里一时寂静。温楠轻轻搂住小杰："什么是'净化'？"
男孩摇头："不知道...但很可怕...像大火烧过草地..."
林芮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我们需要更多数据。如果感染者真的有某种集体意识，如果它们真的在执行'净化'命令..."她转向齐岳，"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大量提取含有抗体的血液样本。"
齐岳点头，但温楠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蓝纹又开始蔓延："代价是什么？他的身体能承受多少？"
"不知道。"林芮诚实地说，"但如果不尝试，我们都将面对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另一个监测系统的尖锐鸣叫。林芮冲到控制台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电离层活动激增...这种波形从未出现过..."
屏幕上的曲线变成了近乎垂首的尖峰，然后整个画面扭曲成一团乱码。与此同时，基地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灵，陷入黑暗。
几秒钟后，备用发电机启动，灯光重新亮起。但温楠立刻感觉到异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静电感，她的头发微微竖起，牙齿间的金属填充物传来微弱的刺痛。
"全球范围的电离层扰动..."林芮轻声说，"开始了...真正的'净化'..."
小杰突然挣脱温楠的怀抱，跑到窗前——虽然那里只有岩壁。他仰着头，仿佛能看穿千米厚的岩石首视天空。
"它们来了..."男孩的声音里充满恐惧，"很多很多...比星星还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