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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就这么往眼睛里冲水，还是需要有一个适应过渡一下的。
岑珠坐在盥洗台上，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陈寄礼一手撑在一侧台面，一手拿着瓶子给她冲眼睛，整个人几乎是虚虚地将她环在身前。
意识到这动作似乎有点过于亲密了，陈寄礼轻咳了一下，刚准备收回手，却被身前的岑珠抬手握住。
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他青筋虬结的小臂，在眼前呈现强烈的反差感。
“开始吧，适应一会就好了。”
陈寄礼看了一眼，没吭声，继续。
他动作很小心，怕把她衣服弄湿，尽管她的衣服其实己经被汤汁浸脏。
耳边重新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岑珠忽然捏了捏他的手臂，像小动物无意识的抓握，“张书睿还在等着上课！”
“明天再补。”
“你跟他说了今天不上课吗？”
“那小鬼没你想的那么乖，现在没准在家玩游戏呢。”
陈寄礼停下，问她，“怎么样？”
岑珠眨了眨眼，“好像好一点。”
想起上次的事，她问：“你为什么不让他玩你的电脑？有什么不能让他看的吗？”
“再冲会儿。”
岑珠重新摆好姿势，陈寄礼一边冲水一边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我电脑里能有什么不能看的？”
“就，酱酱酿酿的。”
“……什么酱酱酿酿？”
“……没事。”
陈寄礼短暂地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真的大了，几秒钟后忽然明白过来岑珠在说什么，他放下瓶子，两指在她额前弹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想什么呢你，小屁孩。”
随后抽了几张纸，递给她擦脸上的水痕，“闭眼睛待会儿。”
岑珠接过纸巾摁住眼睛，听到陈寄礼说：“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进我的房间，动我的东西。”
其实他还不喜欢有人碰他，所以刚才楼颖抓他手臂的时候他反应才会那么大。
但他看了看依旧抓着自己手臂不放的那双手，咽下了这句话，又问她，“刚才突然跑我前面干嘛？”
他还是觉得，岑珠没道理会条件反射般地帮他挡下这顶无妄之灾。
就算是因为她喜欢他，这理由也有些牵强。
可能真的像蒋正说的那样，他对感情缺少点同理心，别说他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他们是恋爱关系，岑珠这种“舍己为男朋友”的行为，他依旧不表示赞同。
他觉得，一段恋爱关系中，男朋友才是那个需要冲锋陷阵的角色。
当然这也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在恋爱关系中，男性角色就理应要付出的更多一些。
他很想告诉岑珠，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作为女孩子也不要毫无保留的付出。
而此时的岑珠还在想他刚才说的话。
陈寄礼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碰他东西，要谨记不能踩他的线，所以听到他的问题下意识就答了句，“因为我不想你无缘无故被泼啊。”
“所以你就让自己无缘无故被泼了？”
“也不算无缘无故吧，”岑珠觉得眼睛舒服了点，她拿下压在眼睛上的纸巾，抬眸看他，“毕竟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挺会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她抬头，看见陈寄礼斜靠在一旁，抱着臂垂眸看她。
“他们俩不是因为我才打架的吗？我其实真的挺不理解的，你不觉得这种为了所谓喜欢的人付出什么的行为有点蠢吗？”
陈寄礼狐疑地皱着眉，心想你不就是吗，但也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在因为刚才自己的举动在进行自我检讨，于是说：“对你们这个年纪来说，这些应该很正常吧？”
“为什么？”
“因为只有成年人才会犹豫不决权衡利弊，而少年做什么都是心向往之。”
岑珠仔细思考了下陈寄礼的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说：“我也是成年人。”
陈寄礼笑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拿我当小孩，珍惜吧，成年人的世界并不好玩，也不单纯。”
岑珠忽然很好奇地问，“那……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喜欢上了别人，你会怎么做？”
陈寄礼笑，“我女朋友喜欢别人？那我太菜了吧。”
说完又认真地设想了下，“什么也不做，她喜欢别人就分手呗，还能怎么做。”
“可你喜欢她啊，你不会难过吗？不会生气？”
“应该会吧，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视线偏了偏，看见她拉到脖颈的拉链下有一抹红痕，“你这儿……”
岑珠愣了下，随后明白过来，“是蚊子咬的。”
说着她拉下拉链，露出痕迹斑斑的脖颈和锁骨，又撩起袖子，生怕他不信，“不信你看。”
岑珠的动作很突然，陈寄礼只看见眼前猛地闯入一片皙色。
他速度很快地眨了几下眼，匆忙移开视线，回身去关窗，“……我有什么不信的。”
“我就是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
身后传来拉拉链的声音，陈寄礼回过身来。
“误会我这个是吻痕啊，”岑珠理所当然地说：“方舒然就说看起来很像。”
“……”
***
陈寄礼把岑珠送回学校后回了店里，蒋正在收拾刚刚洒了一地的残局，陈颂安这会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垂头拧着眉，仿佛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
蒋正走过来，胳膊拄着拖布杆支在地上，“你走后就这样了，在这反省半天了，你也别太生气了，男孩子间有些小打小闹也正常。”
陈寄礼大剌剌地拉开椅子，把蒋正手里的拖把拿过来扔给陈颂安，“谁闯的祸谁收拾烂摊子，我帮你擦屁股也就算了，別带上你蒋正哥。”
陈寄礼的声音将陈颂安的意识找了回来，他懒塌塌地拿过拖把，开始打扫地上的残骸。
淡色的汤汁被鞋子踩出泥印，像大树上盘亘交错的枝桠被一根根折下。
他一边拖地陈寄礼一边训话：“陈颂安，我懒得跟你扯皮，今天这事没有下次，再有下次的话，别说你让你爸出面，就算是你让你爷爷从棺材板里出来做说客也没用，听见没？”
“你老大不小了，我把你当个成年男人，那你身上就应该有男人的担当和要负起的责任，追女孩不是改个网名发发微信的事儿，你那不叫追，叫骚扰。”
陈颂安低着头拖地不吭声，陈寄礼也有点没耐心了，他踢了下椅子，皱着眉，“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哥，”陈颂安忽然停在他面前，捏着拖布把手，蹙着眉看他，“岑珠是不是喜欢你？”
陈寄礼眉心一跳，非常难得地卡了下壳，“你给我……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