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光继母没多少感情,他爸走后这些年让她住着,赵晓光都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不过其实也不想卖老房子,一锤子买卖就没了。
可生活压力大,他正纠结呢。
这时,徐菊英提出出租的办法。赵晓光眼睛一转,当即答应。
但是如果因为她住着影响了出租,他照样要把她赶出去。
很快他找来了租客,是一对带女儿的中年夫妻。
这房子地段好、租金合适,双方交流后,他们不介意和徐菊英一起住。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菊英独居惯了,起初对租客视若无睹。可那对夫妻总是会搭把手默默照顾她。
男人帮忙修好她房间吱呀作响的衣柜,女人会给她多留一碗热汤。
小女孩也喜欢她,在写完作业后,拉着她在沙发上坐着,絮絮叨叨讲学校里的趣事,笑声像一串银铃。
夫妻二人的亲缘薄,没想到能和在异乡萍水相逢的老人能处得来,感叹道:“家里有老人,是福气。”
原来他们不是和上了年纪的人处不来,只是性格不合。
徐菊英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清晨出去遛弯一圈回来后,听见厨房里锅碗的碰撞声。
傍晚没有咿呀咿呀的孤独戏曲,反而是小女孩的背书声飘进她的房间。
这些细碎的声音,填补了老屋多年的寂静。
第三颗星亮了。
这不是许问昀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老人。
她想起上大学时候,收废品、在春夏之交卖枇杷的老爷爷。
矮小的个子,压弯的脊背,穿的大多是学校里学生淘汰下来的军训服。
他的篮子里装满了金黄的枇杷,果皮上还带着一层细细的绒毛,能看出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透着新鲜的气息。
南方多雨,却没见过他打伞,下雨时就带着没有卖完的枇杷躲在路边树下。
有一次突然下起雨,许问昀站在阳台看到他,赶紧找了把伞想送给他,刚走到路边,却看见己经有两个女生把自己的伞递给了他,自己抱着书包淋着雨离开。
她上前,买下两斤的枇杷,边上也有许多路过的学生驻足,他带来的西大篮枇杷很快就分光了。
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果子递给每一个买枇杷的学生。
枇杷个头不大,是老品种的枇杷。
圆润,剥开薄薄的皮,果肉晶莹剔透。
正是当季,汁水清甜,还带着微微的酸,像在沉闷的初夏午后送来一阵微凉的风。
校内的学生基本都知道他。
知道他卖的枇杷又甜又便宜。
大学生虽然看不懂大爷用的老式杆秤,回去一称却从没发现有缺斤少两。
知道他儿子不孝顺,老人家拿出毕生的积蓄给他买房,却转头将房产变卖了,还把两个老人赶出家门。
知道他老伴生病不能受累,主要还是依靠他找些杂活维持生计。
现在他还干的动,等年纪再大点了,上楼梯、走路都费劲了的时候,怎么办呢?
有太多老而无依的例子,在晚年失去了最基本的住房保障,甚至被自己的亲人逼入绝境。
赡养老人的事情,除了社会帮扶以外,很大程度上还是得看子女良心。
有人说同样是照顾人,对新生儿和老年人不一样。
一个是新生啼哭的希望,一个是暮霭沉沉的绝望。
一个有盼头,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一个是无尽的等待,不知道哪天是个头。
理想的条件下,照顾老幼不该是关于希望或绝望的计算。
而是生命与生命之间最原始的相遇。
新生儿和老人恰似生命的两极,一个在练习迎接世界,一个在练习离开世界。
而照顾者站在中间,成为时间的见证者。
那些无尽的夜晚,无论是哄睡啼哭的婴孩还是安抚焦躁的老人,最终在记忆里凝结成永恒。
婴儿不再需要夜奶的某天,老人突然记不起名字的某刻,都是生命在悄悄完成它的仪式。
是一个有一个循环往复的馈赠。
养育幼儿不仅是期待未来,还是参与生命最初的绽放。
照顾老人不是等待终点,而是陪伴生命完成最后的修行。
生命的朝阳与晚霞同样值得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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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检测到生化级酸笋分子!”
排风系统联通智能管家嘀嘀报警,许问昀继续挤压着包装袋:“闭嘴,这可是灵魂!”
拆个酸笋包跟拆炸弹似的,打开瞬间那股浓烈的气味瞬间攻占了整个厨房。
收摊回来路上突发奇想想吃夜宵,拐个弯到超市里买的李欢柳螺牌螺蛳粉,加辣加臭版XD
拿来煮螺蛳粉的小奶锅,这锅平时只用来热牛奶或者甜汤,今天却要承担起煮“生化武器”的重任。
并且以后都不能再靠近牛奶半分。
虽说痛失奶锅,这不是抱着锅吃更有感觉么。
红油汤底在小锅里翻滚,她豪迈地倒进半包辣油,另外加了把生菜,打了个鸡蛋,还从零食箱里翻出一包脆骨肠和两个虎皮鸡爪一起加了进去。
这不是贪心,这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建议写入《爱自己的一百种方式》。
等下,好像谁说要开始养生了来着?
许问昀“嘶溜嘶溜”地嗦着粉,脑袋空空地想着。
智能管家再次发出警告:“检测到异常气味浓重,建议开启强力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