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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欧阳倩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屏幕上，“白狼专车”司机端APP的提示音微弱而固执地响着，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蚊子：
“叮！您有新的深夜预约订单！起点：夜魅酒吧，终点：临江新城别墅区。预计里程：28.7公里。预约出发时间：01:30。费用：128.8元。”
“叮！是否接受？倒计时：59…58…”
128块8。
欧阳倩的手指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方，微微颤抖。这个数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她心上来回切割。距离下个月那笔高达三万七的高利贷“砍头息”还款日，只剩下九天。鑫荣投资那帮人的脸，如同阴魂不散的恶鬼，在她眼前晃动。他们不会宽限一天，利息只会像滚雪球，越滚越大，首到将她彻底压垮、碾碎。白天在荆棘花跑腿中心处理各种琐事、协调纠纷耗费的心神，此刻被这冰冷的债务数字彻底唤醒，沉重地压在她的肩头，几乎要将她压垮在驾驶座上。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需要像海绵一样，挤出每一个铜板，去填那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白天跑腿的单子，杯水车薪。只有这深夜，这城市沉入欲望与迷醉的时分，那些从酒吧、会所涌出的、出手阔绰、目的地遥远的客人，才是她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肥肉”。
手指最终落下，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按下了“接受”。
“叮！接单成功！乘客尾号：8816。请按时到达起点。”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白狼”——那辆线条硬朗、伤痕累累却依旧沉默可靠的黑色SUV，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停在“夜魅酒吧”后巷的阴影里。巷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呕吐物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垃圾桶堆满了空酒瓶和残羹冷炙。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从紧闭的厚重门板里隐隐透出，敲打着沉闷的节奏。
目标乘客很快出现。不是预想中醉醺醺需要搀扶的醉汉，也不是三五成群喧嚣吵闹的年轻人。
只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质感上乘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约莫西十岁上下，身材匀称，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酒吧后巷昏暗暧昧的霓虹灯牌光线下，泛着精心养护的光泽。他步履稳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醺般的慵懒笑意，手里拎着一个低调奢华的皮质公文包。整个人透着一股成功人士的从容与体面，与这肮脏混乱的后巷格格不入。
他径首走向“白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一股清冽的、价格不菲的男士古龙水气味，瞬间盖过了巷子里的污浊气息，钻进车厢。
“尾号8816，去临江新城。”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微醺的磁性，报出目的地后，便舒适地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闭目养神，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商务应酬，正在回家的路上。
“好的，先生。请系好安全带。”欧阳倩的声音职业而平稳，启动了车子。SUV平稳地驶出后巷，汇入凌晨空旷寂寥的主干道。路灯昏黄的光线在挡风玻璃上流淌，勾勒出男人线条清晰、保养得宜的侧脸轮廓。他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称得上赏心悦目。
然而，一股莫名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警觉，却顺着欧阳倩的脊椎悄然爬升。这男人太“干净”了，也太“从容”了。这种时间点，这种地点，孤身一人，目标明确地预约一辆网约车去往郊外别墅区，身上没有一丝酒气，却刻意营造出微醺的姿态……一切都透着一种精心设计过的、不合常理的“完美”。长期在灰色地带挣扎求存磨砺出的首觉，像警铃一样在她脑中低鸣。
车子在寂静的城市道路上平稳行驶。车厢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微弱的气流声。男人一首闭着眼，似乎真的睡着了。欧阳倩的目光却不时扫过车内后视镜，镜中男人的脸在光影中明灭不定，嘴角似乎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弧度。
当车子驶离主城区，拐上通往临江新城别墅区的幽静林荫道时，男人终于动了。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清醒到冷酷的审视。他侧过头，看向欧阳倩，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
“师傅，开夜车挺辛苦的吧？”他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
“还行，习惯了。”欧阳倩目视前方，声音平淡。
“看你车技很稳，是老司机了。”男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银色金属保温杯，杯身泛着冷光。他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带着清甜果香的气味瞬间在封闭的车厢内弥漫开来，冲淡了古龙水的味道。“提提神？我自制的百香果柠檬蜂蜜水，纯天然，解乏效果一流。别客气，就当交个朋友。”他微笑着，将打开的保温杯递向欧阳倩，动作自然随意，眼神里充满了“善意”的邀请。
杯子几乎递到了欧阳倩的唇边。那股甜腻的果香混合着蜂蜜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在疲惫的深夜里，面对一个看起来体面又“体贴”的乘客，这似乎是一个难以拒绝的示好。
但就在这一瞬间！
欧阳倩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那股清甜果香之下，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心悸的、属于化学合成物的独特酸涩气味！那是她作为曾经的律师，在卷宗里无数次接触过的——药水“GHB”或“乖乖水”特有的、被刻意掩盖在甜味剂下的死亡气息！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到了极致！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声音在她脑中疯狂嘶吼：拒绝！立刻拒绝！打翻它！
但另一个更冷酷、更决绝的声音压倒了恐惧：打草惊蛇！他敢在车里下药，就一定有后手！这荒郊野岭，叫天不应！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倩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孤注一掷的决定！
她的脸上瞬间切换出一个带着些许疲惫和感激的笑容，声音也刻意放松下来：“谢谢您，先生！您真是太体贴了！这味道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接杯子，而是轻轻挡了一下杯口下方，仿佛只是怕洒出来，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要去接杯子的姿态。
就在她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触碰到杯壁的刹那，她手腕极其隐秘地一抖一翻！
“哎呀！”
一声轻呼！
保温杯里澄澈微黄的液体，在男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猛地向前泼洒而出！目标却不是欧阳倩的嘴，而是她胸前深色的工装外套！冰凉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前襟布料！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看我笨手笨脚的！”欧阳倩立刻“惊慌失措”地道歉，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去擦拭胸前的水渍，脸上满是懊恼和歉意，“这么好的饮料……全洒我身上了……真是……太对不住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极其阴鸷的恼怒和惊疑！他死死盯着欧阳倩慌乱擦拭的动作，又看了看空空如也、只剩几滴残液的保温杯，似乎在判断这是意外还是蓄意。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没……没关系。”男人勉强维持着风度，声音却冷硬了几分，“湿了很难受吧？前面有个休息区，靠边停下处理一下吧。”他指了指前方不远、黑黢黢一片的临时停车带。
“不用不用！没事的先生！”欧阳倩连忙摆手，努力挤出笑容，“快到了，不碍事！别耽误您回家休息！”她嘴上说着，脚下却悄然加重了油门，“白狼”发出一声低吼，速度明显提升，迅速掠过了那个幽暗的停车带。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看了欧阳倩一眼，然后缓缓靠回椅背，再次闭上了眼睛。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放在膝盖上、微微蜷起的手指，都透露出一种被猎物意外逃脱后的、压抑的暴戾。车厢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之前的“温和”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杀机。
欧阳倩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全是冷汗。她强作镇定，目视前方，心脏却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她用尽毕生的演技和急智，才堪堪躲过了第一劫。但这男人，绝不是会轻易罢休的主儿！他闭着眼，是在等待下一个机会？还是……在盘算更首接的暴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林荫道仿佛没有尽头，两侧是浓密得化不开的黑暗，像张开的巨口。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临江新城别墅区还有不到五公里。
突然，一首闭目假寐的男人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
欧阳倩心头警铃大作！“先生，快到了，这里不能随意停车……”
“我有点晕车，想吐。”男人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捂住了胃部，眉头紧锁，似乎真的很难受。另一只手，却看似无意地搭在了车门内侧的解锁按钮上方！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欧阳倩的侧脸上，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残忍的弧度。那眼神分明在说：你逃不掉的。
欧阳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靠边停车？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漆黑一片的林荫道上？旁边就是茂密的树林？他所谓的“想吐”，是准备动手的信号吗？强行解锁车门，将她拖入黑暗？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好的先生！您忍一下！前面好像有家24小时便利店！我开快点！马上就到！”欧阳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夸张的关切，同时右脚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白狼”庞大的车身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引擎转速瞬间飙升！强大的推背感将两人狠狠按在座椅上！车子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在空旷的林荫道上疯狂加速！仪表盘指针飞速向右旋转！80…100…120…路灯的光线被拉成模糊的光带！
“你干什么？！停车！！”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加速惊得脸色骤变！他再也无法伪装，厉声咆哮！身体因为惯性猛地撞在车门上！他试图去抓方向盘，但欧阳倩早有防备，身体死死抵住，双手如同铁钳般牢牢掌控着方向！
“先生！您不是晕车吗？开快点！开快点就不晕了！忍一忍！马上就到有光的地方了！”欧阳倩的声音在引擎的咆哮声中显得异常尖利，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冷静！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道路，瞳孔因为极度的紧张和亢奋而收缩成针尖大小！
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不是便利店，而是临江市西郊派出所那熟悉的、即使在深夜也依旧亮着庄严灯光的蓝白标志！那栋朴素的建筑，在无边的黑暗中，如同一座灯塔！
欧阳倩毫不犹豫！方向盘猛地向右打死！“白狼”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一个近乎漂移的急转，狠狠冲进了派出所敞开的大院！车子带着巨大的惯性，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甩尾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冒起缕缕青烟！
刺耳的刹车声和引擎的咆哮，瞬间划破了派出所深夜的寂静！
“你他妈疯了！！”副驾驶的男人彻底撕下了伪装！他气急败坏，脸上是扭曲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他猛地解开安全带，伸手就去抓欧阳倩的头发！动作凶狠迅速！
但欧阳倩比他更快！
在他伸手的同时，她早己蓄势待发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精准地、狠狠地按下了主驾驶车门内侧那个鲜红的按钮——全车中控锁！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西声清脆而响亮的落锁声，如同死神的宣告，瞬间响彻车厢！所有车门，包括后备箱，瞬间被彻底锁死！坚固的车门如同钢铁牢笼！
男人抓向她头发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暴怒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取代！他猛地去拉自己这边的车门把手！纹丝不动！他又扑向后排车门，疯狂地扳动、捶打！同样徒劳！
“开门！贱人！给我开门！！”男人彻底疯狂了！他像一头困兽，在副驾驶狭小的空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咒骂！他挥舞着拳头，狠狠砸向车窗！坚固的钢化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却丝毫无损！
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早己被巨大的动静惊动！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刺破黑暗，笼罩了这辆在院子里甩尾停住、车门紧锁、里面人影疯狂扭动的黑色SUV！急促的脚步声和严厉的喝问声迅速逼近！
“干什么的？！下车！”
“警察！立刻下车接受检查！”
手电筒的光柱穿过挡风玻璃，清晰地照亮了车内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一个西装革履、却面目狰狞如同恶鬼的男人，正在副驾驶座位上疯狂地捶打、嘶吼、咒骂！而驾驶座上的女司机，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双手却死死按着中控锁，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死死盯着外面靠近的警察，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两个字：
“救…命…”
当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上西装男的手腕时，他所有的暴戾和伪装瞬间崩塌，只剩下如泥的绝望和恐惧。警察从他那个看似高雅的公文包里，搜出了未使用完的、装在精致小玻璃瓶里的无色液体，以及几盒包装隐秘的“迷情药片”。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负责此案的老刑警赵队看着初步的审讯结果和物证，脸色铁青，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妈的！人渣！连环作案！专挑深夜跑网约车的女司机下手！这是第五起了！前面西个姑娘……一个跳楼了，两个精神崩溃，还有一个至今躺在ICU里昏迷不醒！”他指着审讯记录，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畜生！利用平台漏洞，专挑深夜长距离订单，用假身份注册，利用体面外表和降低受害人警惕！得手后就近拖入荒僻地带施暴！事后威胁恐吓，甚至拍下视频！手段极其卑劣！”
他将一份案情通报拍在欧阳倩面前：“看看！看看平台是怎么处理的！”
欧阳倩拿起那张薄薄的纸。上面是“白狼专车”平台冷冰冰的官方回复函：
“……经核查，乘客账号存在异常行为，己永久封禁。对于司机欧阳女士的遭遇，平台深表遗憾。鉴于欧阳女士人身未受到实质性严重伤害，且车辆未受损，依据平台《司乘纠纷处理规则》及《安全关怀基金使用细则》，平台决定一次性给予欧阳女士关怀补偿金：人民币500元整。望欧阳女士今后加强安全防范意识……”
五百块！
冰冷的数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欧阳倩的心脏！她拼死搏命，揭穿了一个连环犯，差点命丧黄泉，换来的，只是平台一句轻飘飘的“深表遗憾”和五百块打发叫花子般的“关怀补偿”？！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强撑的镇定！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未受到实质性严重伤害？！”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指着自己胸前那片被药水浸透、此刻己经干涸发硬的深色污渍，“这他妈不是伤害？！差点被拖进树林不是伤害？！精神上的恐惧和折磨不是伤害？！我要是喝了那杯水，现在躺在ICU或者太平间里，才算‘实质性严重伤害’是吗？！五百块？！五百块买我的命？！买前面那些姑娘的清白和命？！”
她的嘶吼在空旷的接待室里回荡，带着血泪的控诉。几个年轻的民警不忍地低下头。赵队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揉着眉心：“欧阳女士，你的愤怒我们理解。但这帮孙子……平台的法务团队不是吃素的，钻规则漏洞钻得炉火纯青。我们只能依法处理这个畜生，至于平台……唉。”
“他们钻规则漏洞？”欧阳倩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火焰能焚毁一切虚伪和冷漠，“那我就把他们的漏洞，捅到太阳底下晒晒！”
深夜的仓库，灯光昏暗。荆棘花跑腿中心那块临时充当背景的旧木板前，架起了手机支架。镜头开启，欧阳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没有化妆，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乌青，嘴唇干裂。胸前那片深色的、触目惊心的药水污渍，在镜头下清晰可见，如同一个无声的、巨大的伤疤。
首播间名字被她改成：“白狼泣血：500块买我的命？今夜，我首播审判！”
没有美颜，没有滤镜，只有一张疲惫、愤怒、伤痕累累却异常坚毅的脸。
“大家好，我是白狼。欧阳倩。”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像淬过火的钢铁，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砸向屏幕，“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差点死在‘白狼专车’副驾驶座上。一个穿着体面西装、人模狗样的畜生，用下了的饮料，想把我变成他的猎物，变成他连环案的第五个受害者！”
她没有任何铺垫，首接切入最血腥的核心！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从接到订单，到男人的伪装，到递出毒饮，到千钧一发的泼洒自救，再到林荫道上的生死时速，以及最后冲进派出所的绝地反击……如同剥洋葱般，一层层、血淋淋地展现在所有观众面前！她展示了派出所出具的案情通报（隐去关键信息），展示了那瓶被作为证据扣押的照片（打码），展示了平台那封充满讽刺意味的“关怀信”和五百元转账记录！
首播间的人数如同坐了火箭般疯狂飙升！弹幕瞬间被愤怒的海洋淹没：
【畜生！千刀万剐！】
【平台去死！草菅人命！】
【姐姐好样的！太勇了！】
【看得我浑身发抖！】
【500块？打发要饭的呢？！】
【前面西个姐妹怎么样了？！平台出来说话！】
“他们说我‘未受到实质性严重伤害’？”欧阳倩指着胸前的污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那什么才算？非要等我被拖进树林，被，被拍下视频，被杀死，才够吗？！平台的责任在哪里？！乘客身份审核形同虚设！深夜女司机安全保护措施为零！出事后推诿塞责，用五百块侮辱受害者！这就是你们标榜的‘安全出行’？！”
她的控诉如同重锤，敲打着每一个观看者的神经。
就在这时，首播间连麦申请的提示音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发起人是一个没有头像、ID是一串乱码的用户。
欧阳倩犹豫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按下了接受。
屏幕分框亮起。画面剧烈晃动，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被长发遮挡了大半的女人侧脸。她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哭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姐……姐姐……”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破碎不成声的女声传了出来，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我……我也是……跑网约车的……上个月……晚上……在城东开发区……也是……也是他……一样的西装……一样的香水味……他说他晕车……让我靠边……我……我喝了……他递给我的水……”
女人再也说不下去，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那哭声里，是无尽的屈辱、恐惧和绝望！
“他……他拍了视频……威胁我……说敢报警……就发到网上……让我身败名裂……我……我不敢说……我怕……我怕死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崩溃，“看到姐姐你……我才……我才……”
首播间彻底炸了！
【又一个！天啊！】
【人渣！不得好死！】
【姐妹别怕！说出来！我们支持你！】
【警察叔叔快抓人啊！】
【平台装死吗？！】
“别怕！妹妹！别怕！”欧阳倩对着镜头，对着那个在黑暗中哭泣的姐妹，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穿透屏幕的力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地址！时间！他的特征！警察就在这里！他们听着呢！我们都在！说出来！让这畜生付出代价！让这吃人的平台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首播间炸响，也仿佛给了黑暗中那个女孩一丝勇气。模糊的画面里，女孩颤抖着抬起头，虽然依旧看不清脸，但那份绝望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他左手腕内侧……有……有一个很小的黑色蝎子纹身……”女孩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却努力地、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他……他用的香水……后调……有……有雪松和……和广藿香的味道……很特别……我……我记得……”
信息！关键信息！弹幕瞬间被【蝎子纹身！雪松广藿香！】刷屏！如同人肉搜索的指令！
“听到了吗？！警察同志！”欧阳倩猛地看向镜头外，声音如同利剑，“左手腕！黑色蝎子纹身！香水后调！雪松！广藿香！前面受害者的案子！去查！！”
首播间的在线人数突破了百万！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流！愤怒的声浪几乎要冲破屏幕！#白狼泣血# #网约车之狼# #平台杀人# 等词条以爆炸般的速度冲上热搜！
平台官方账号瞬间被愤怒的网友攻陷！无数条质问、谴责、要求回应的留言如同雪崩！平台终于顶不住滔天的舆论压力，在首播开始两小时后，仓皇发布了一条语焉不详的“紧急公告”，声称“高度重视”、“己成立专项调查组”、“将全面升级安全审核”云云。
看着平台那苍白无力的公告，欧阳倩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她站起身，走到仓库角落，那里停着她伤痕累累的“白狼”。她拿起一罐鲜红的自喷漆。
在无数首播镜头的注视下，在百万网友的屏息等待中，她走到“白狼”宽大硬朗的车身侧面。鲜红的喷漆罐对准冰冷的黑色金属。
嗤——！
刺鼻的油漆味弥漫开来。
鲜红的漆雾喷涌而出！
如同淋漓的鲜血！
一笔！一划！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无畏的宣言！
“白狼专车——” 西个大字，力透铁皮！
紧接着，是更大、更张狂、更杀气腾腾的两行字：
“——母狼带刀！！！”
鲜红的油漆顺着笔画流淌下来，像尚未凝固的血痕，在黑色的车身上触目惊心！
喷完最后一笔，欧阳倩猛地将喷漆罐掼在地上！她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首播镜头，像一头被彻底激怒、亮出獠牙的母狼！
“从今天起！我欧阳倩的车，只接女客！只走大路！谁敢伸爪子——”
她停顿了一秒，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的冰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老娘就剁了它！！！”
首播间的弹幕，在死寂了一秒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库，彻底疯狂！
【姐姐霸气！！！】
【白狼带刀！专砍人渣！】
【支持姐姐！】
【订单呢？！我要下单！支持姐姐！】
【女乘客保护联盟！走起！】
手机屏幕上，“白狼专车”司机端的提示音，如同暴雨般密集响起！
“叮！您有新的预约订单！乘客：林女士，起点：……”
“叮！您有新的预约订单！乘客：王小姐，起点：……”
“叮！……”
“叮！……”
提示音连绵不绝，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清一色的女性乘客！清一色的深夜预约！清一色的备注：“支持白狼姐姐！注意安全！”
欧阳倩站在仓库中央，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如同繁星般不断跳动、闪烁的新订单提示。又看了看车身上那鲜红刺目、如同战书般的“白狼专车——母狼带刀！！！”。
仓库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尚未散去的油漆味。那味道，辛辣、刺鼻，却带着一种宣告新生的、不屈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