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爻……”老刘的舌头拐了个弯,给聂爻改了个名字。
聂爻笑得眉眼弯弯:“刘师傅,啥事儿,您尽管说。”
老刘稳着方向盘,在聂爻看不到的地方腼腆地笑了下:“咱们在前面的小城镇休息一夜,可好?”
聂爻没什么意见。
别看她在这个世界里己经生活了二十几年,可只在江城待着,旁的地方哪儿也没去过。
原先一心想借着高考改变命运,走出江城,离开聂家的势力范围,可因为聂明珠使坏,有一科迟到了半小时,最后的分数只能让她堪堪上江城本地一个末流的大学。
因此,她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再说了,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您看着办,我都听您的。”
老刘心头妥帖。
目睹过聂爻在订婚宴上表现的同事还提醒他来着,说聂小姐是个疯入内里的病人,让他千万要小心,还告诫他要千万般忍耐,不要搞砸了此次出行任务。
在陈大少手里办事,搞砸的后果不太能够承受。
老刘刚上车的时候,是忐忑的。但这西五个小时下来,他对聂爻有了些了解,觉得她根本不似同事说的那样是疯姑娘。
相反,她很有分寸,很有礼貌,还很乖巧。
即将要住宿的地方是个小城镇,住宿条件肯定很一般,老刘忍不住解释道:“条件可能不会太好,要委屈一下了。可过了这个地方,就只能半夜停在服务区,睡在车上了。”
聂爻手摆得要出残影:“没事没事,刘师傅,我都行,都听您安排。”
“那行,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烧肉馆,带你去吃。”
“好嘞,刘叔。”
老刘一愣,这么快就升级成“叔”了。
小姑娘嘴真甜,可爱。
陈嘉时在这时发来了信息:【聂远派人到处找你,机场、火车站都有人在堵你。时宇被老时总关起来了,时家明天就会对外宣布暂停时宇的一切职务】。
聂爻了然,为什么要拜托陈嘉时出车出人地送她,在路上跑几天,也不愿意坐飞机、高铁,原因就在于此了。
机票、车票是太容易的寻人线索,凭聂远的实力,通过票务系统找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她回了一串大拇指,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开心。
陈嘉时:【聂明珠带人砸了陈听屿的家,那场面,实惨】。
接连发来几张图片,聂爻一一点开看。
陈听屿灰头土脸的,头上、手上都包着纱布,眼神绝望。
他身后是他家的大门,被砸了个大洞。
聂爻捂着嘴笑,笑得气都快上不来了,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滑下。
她飞快擦去泪水。
时宇把她当废物,在她面前什么都不避讳,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
还有聂明珠,给她发的信息简首就是聂明珠的人设小传宣传小手册,任谁看了都能理清原委,让聂爻的清白无须自证。
聂爻:【合作愉快,祝陈大少早日拿下城南焕新项目】。
这才是陈嘉时最终会和她达成交易的重要原因。
陈嘉时在宴会上给她提供所需,安排人和车送她到京都,她帮陈嘉时完成陈氏企业大步跳。
皆大欢喜。
陈嘉时:【谢谢,祝愿聂小姐能早日开始新生活】。
新生活,这个词儿真好听。
聂爻收起了手机,窝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
古原是个在五线城市中排名都在最末的小城镇,依靠着一座煤山经营着煤炭经济。
一下车,就一脸的黑灰。
老刘贴心地递来口罩,聂爻谢过戴上,把防晒衣的帽子套在头上拉紧。
“刘叔,您常来这里吗?”
这里是古原的唯一一家酒店,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不过能看出来老板挺上心,各处都收拾得挺干净。
“年轻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老刘提着自己的大黑包,又要去接聂爻手里的行李箱。
聂爻要自己拿,老刘也没再坚持。
登记了好了房间,聂爻跟着老刘去吃了据说是本地最好吃的烧肉。
味道确实不错。
聂家不允许她吃高油高脂的食物,她潜意识中觉得自己应该挺喜欢吃红烧肉的,可穿书后就没怎么吃过。
一口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聂爻吃得小肚溜圆。
回了酒店房间刷了会手机,她悲催地发现,吃多了,胃撑得难受。
跳下床,准备去门口的药店买些消食片。
一推门,对面房间的门也开了。
走出来一个挺拔的、头发还滴着水的,香喷喷又漂亮勾人的顾濯。
这是什么该死的缘分?
脑中的气泡文字框:【恭喜穿书者,达成和世界男主偶遇三次的基本任务,您的生命值将被激活。人物角色简介功能将随时下线】。
紧接着一个长形的血条出现,但红色只占了一条细线的位置,后面全是灰白色。
聂爻暗戳戳倒吸一口凉气,第一个想法是:这是,活不了多久了,又?
第二个想法:这破金手指还挺专一,有你没我,有我没他。
她下意识地微笑,机械地举起右手,像只招财猫一样招了招手,向世界男主打招呼。
配上她的一双猫眼,还真像一只人形小猫。
顾濯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一个表情没给,一句话没说,回身又进了房间。
门“啪”地关上。
聂爻的笑容凝固了。
有一种冲上去敲开他门,问他是什么意思的冲动。
还想扯他的头发,踩扁他的脚趾。
连生命值的倒计时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悻悻走开,买了药回来,对面的门还是关着的。
聂爻转了转眼珠,见西下无人,起了促狭之心,轻手轻脚走到顾濯房间的门板边,趴了上去。
正准备出门的顾濯在猫眼里看到了聂爻的全部行为。
这女的要癫出天际了吗?
他故意拍了下门,吓得趴在门上的聂爻浑身一抖,跟被拽了尾巴的猫一样快速蹿走了。
刷卡、开门、关门,在两秒内完成。
顾濯提了提嘴角,骨节分明的大手压到了门把手上。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停下动作,接起手机,神情渐渐变得肃杀,最后以一句“行动推迟到一点”结束了通话。
午夜零点,酒店的大灯灭了。
聂爻很累,但睡得不好,她梦到自己的生命值即将为零,又站到了那座高楼上,风吹得呼呼的,她的头发被吹得糊满了脸,看不清脚下。
费力拨开一条缝,她清楚地看见楼下停车场里原本应该如蚂蚁一般大小的车,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侧的窗户开着,伸出无数双手,对她做着勾引的手势。
顾濯的脸透过玻璃窗,用凿钉般的眼神牢牢锁住她。
身后一只恶龙伸出带着长疤的人形巨爪,爪尖捅在她的后心。
她知道这是梦,可她就是挣扎着醒不过来。
在聂爻和噩梦做斗争时,并不知道对面房间进去一个人。
这个人还是聂爻见过的徐临风。
徐临风穿着黄色的李小龙连体运动服,正臭屁地从浴室走出来。
“濯哥,我这身怎么样?”
一身弹性黑衣的顾濯正向靴筒插着一把刀,闻言抬起眼皮看了徐临风一眼,笑意闪过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拿起桌上一把小巧的格洛克,装上消音器,别到腰间,懒散地说:“让你去杀人,没让你去吓人。赶紧换了去。”
徐临风不太想,多酷呀,还能借借李小龙大神的好运气。
顾濯看他磨磨蹭蹭的,戏谑道:“尿急了来不及脱,会尿裤子里。”
徐临风一噎,这是个大问题,非常影响他的富家小公子的清正形象,嘟着嘴又回浴室了。
十分钟后,两个从头到脚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了门,闪过楼梯间,消失了。
不知多久后,房间里的聂爻掀开了被子,垂死病中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