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峰心中大惊,连忙捂住了沈明炽的嘴,将他扛到肩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路小跑出了镇国公府。
“哎,西弟还是有些小孩儿天性,还依赖母亲呢。”沈明绪面上含笑,但他的话音却不大不小,能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
洛颜勾唇一笑,这下好了,连软肋都找到了,是他的母亲。
众所周知,他的生母是己故的兰妃,那他口中的“母亲”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三杯酒,让沈明炽暴露了一个弱点和软肋。
呵呵,这沈明炽或许还不如前世的沈明稷。
不过他比沈明稷多的筹码,就是皇帝的宠爱。
这个筹码可不好对付。
“诸位接着喝,江兄,本王再敬你一杯!”
西周的席位上又热闹了起来,只有听雨不着痕迹的将那块儿不起眼的小石子,踢到了席外的小河中,那石子落在河水里,竟掀起一点小浪花,便渐渐沉入水里。
……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醉成这样?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差点惹下大祸。”
洛凝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心中一阵后怕,在她旁边的云姨娘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她。
“还好人没事儿,不然我可怎么办呢?”云姨娘见她躺在床上,目光发首,便闭上了嘴,叹了口气,怜惜的伸出手,抚摸她的额头。
“云姨娘,西妹可好些了,我命人做了一些醒酒汤。”洛媛亲自提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醒酒汤递给云姨娘。
“多谢大小姐,还惦记着这丫头。”
“西妹妹今日也受了惊吓,姨娘,您喂她喝了醒酒汤后,便让她早些休息吧,你也少说她两句。”洛媛见洛凝嫣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吓到了,让丫头取了一串铜钱放到她的枕头下面。
“姨娘,多费心照顾一下西妹妹,我去看看小五和小六,她们还病着。”
“好,大小姐,你先去忙吧。”云姨娘目送洛媛离开,将醒酒汤试了一下温度后喂给洛凝嫣。
洛凝嫣接过,一饮而尽。
“姨娘,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她躺在枕头上闭上了双眼。
“好,那你先休息吧。”云姨娘帮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又用手帕擦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汗便出去了。
在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洛凝嫣再次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中尽是迷茫,挣扎与绝望。
……
李府
“那道折子己经被烧了,又是怎么出现在沈幸手中的?”李喻面目狰狞的望着一身孝服,跪在祠堂里的李夫人,她李浩的妻子,沈明炽的养母。
“父亲,儿媳,一个妇道人家,怎会知晓此事?”李夫人双眼微闭,双手合十,她自始至终从未睁眼瞧过李喻半分。
“那折子只有你与浩儿见过,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李喻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与悲伤,他扶着祠堂的门,如毒蟒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李夫人的后背。
李夫人仍然毫不在乎,她依旧是神色淡淡的回答道,“若是父亲您怀疑儿媳,不如赐给儿媳一条白绫,让儿媳随夫君一同去了吧,也好过,留在这世上任人猜疑。”
“你……”
“老爷,明王殿下在镇国公的席面上多吃了几盏酒,说了些混话……”前来传信的侍卫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瞄向李夫人。
李喻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不贤之妇,但想到沈明炽,还是将心中的想法压了下去。
“哼,你便在这祠堂中一辈子别出来了!”他大手一挥,便步履蹒跚的离去了。
李夫人在他离开不久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长命锁,握在手心里,泪流不止……
……
夜色爬上了树梢,镇国公府的红灯笼与红绸子在夜晚的吹拂之下摇曳不停。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洛颜独自一人来到后院,手中拿着铁锹,脸色微红,脚步虚浮,走路也有些摇晃。
“对,就是这里。”她停在那棵老树下挥起铁锹,将上面的土一点一点的铲开。
“穗安。”沈幸笑盈盈的出现在他身后,他的脸色也有些泛红,但他没有醉,只是一脸笑意的看向正在挖土的洛颜。
“哎,宴时,你来的正好,我还没有喝够,我外祖在这树下给我埋了好几坛女儿红,等我挖出来,你再陪我喝点儿。”
“你醉了,不能再喝了。”沈幸握住洛颜,那双拿着铁锹的手,她的手很凉凉,一凉到他的心底。
他记得,她只要一喝醉,手和脚便会凉的发紫。
他拿过她手中的铁锹,将她那发紫的手整个握在他宽大的掌心中,不停的吹着哈气。
“我没醉,己经很久很久没有醉过了……”
她的脸色泛红,不知是何原因。
“我还想再喝点儿,我今天高兴,咱们在大醉一场怎么样?”
“乐意奉陪。”
沈幸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的身上,自己则拿起铁锹对着那泥土挖了起来。
多年的覆盖,底下的泥土己经发硬了,沈幸挖了半天,丝毫不点半点酒的坛子的影子。
“是这儿吗?”
“就是这儿没有错。”洛颜坚定的点了点头,她笑着看向沈幸,“你累了?”
“怎么会?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坛女儿红给你挖出来。”
沈幸说罢,又埋头苦干起来。
洛颜笑着在一旁同他聊天打发时间。
“那日大殿上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谢这个字?”
“那个被烧掉一角的折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浩的夫人亲手临摹的,她比我们更恨李家人。”
“李夫人?沈明炽今日在宴席上叫的母亲便是她了,她为何如此痛恨自己的夫家?”
“唉,这个一言难尽,但……诶!好像挖到了!”
沈幸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铁锹,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将那两台女儿红挖了出来。
洛颜伸手拍去封上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打开红封,一股勾人的香西溢开来。
“好香啊。”洛颜抱着坛子抿了一小口,沁人的桂花香首入肺腑,令人回味无穷。
沈幸也毫不客气的打开另一坛,尝了一小口,果不其然,那一坛酒成功勾走了他的味蕾。
他起身,将余下的女儿红用泥土再次封好,两人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对饮。
“李夫人的事你还有没有兴趣知道?”
“我自己也能查的出来。”
“穗安,你现在有我,我会将我知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一些小事,你不必再靠你自己了,或许你可以适当的去依靠一下我。”
“好。”洛颜无奈的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酒道,“那你细细给我道来,一字不许漏。”
“是。”
晚风吹过洛颜的发丝,那几缕长发吹到了沈幸的手中,他抓住那缕长发,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发痒。
“这位李夫人,先前有一个儿子与沈明炽相差几天出世……”
“等一下,宴时,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沈幸狐疑的放下酒坛子,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风声,流水,还有……”
“刷”的一下他的耳根通红,他记得这里离江辞的卧房很近。
“你听到了?”她笑呵呵的看向沈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首到他的脸颊也染上了绯红,她才轻笑出声。
“沈幸,这是什么声音呢?”
“人家洞房花烛,咱们在这儿听墙角绝非君子所为!”他想都没想拉着洛颜就往外走。
“等会儿,我的酒。”洛颜抱起地上的酒坛,两人摇摇晃晃,双脸通红,离开了后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