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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徐福的这句话，在苏晴心中漾起一圈圈涟漪。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午后的阳光透过行道树的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徐福的目光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
他停下脚步，目光投向不远处街角一个正在派发传单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神色疲惫，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大部分路人都行色匆匆，无人理会。
“生机勃勃，却也浮躁不堪。”徐福轻轻摇头，“许多人，心无所定，神不守舍。”
苏晴心中微动，这话听着玄乎，却又似乎点破了现代都市人的一些通病。她正想细问，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陈光。
“苏博士，不好意思打扰了。”陈光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城南那处新发现的汉代早期墓葬群，出了点……怪事。”
苏晴心中一凛：“怪事？”
“对，非常怪。”陈光那边似乎压低了声音，“主墓室的封土前，我们昨晚布设的红外感应设备，拍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影像。而且，今天一早，负责外围勘探的两个小伙子，都说昨晚做了同一个噩梦，内容还和墓葬有关。”
苏晴蹙眉：“噩梦？影像？会不会是设备故障，或者他们心理压力太大了？”
“我们也希望是这样。”陈光苦笑，“但影像很清晰，不是动物，也不是人为闯入的痕迹。至于噩梦，两个大小伙子，平时胆子不小，现在吓得脸都白了，坚持说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不，现场工作都暂时停了，大家心里都毛毛的。”
徐福一首安静地站在一旁，此刻却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手机，落在了遥远的城南。
苏晴下意识地看了徐福一眼，压低声音问陈光：“具体是什么影像？”
“像是一团……影子，或者说雾气，在墓门前盘旋了一阵，然后……渗进去了。”陈光的声音透着困惑，“专家组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苏博士，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有点玄，但你认识徐先生这位高人……能不能请他……”
苏晴明白了陈光的意思。现代科技无法解释，便想到了徐福这位“古人”。
她看向徐福，用眼神征询。
徐福的表情依旧淡然，只是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几分：“汉墓，有意思。去看看也无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苏晴耳中，也仿佛让电话那头的陈光松了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陈光连声道，“我派车来接你们？”
“不必，我们自己过去。”苏晴看了一眼徐福，他似乎对现代的交通工具并不排斥，但也谈不上喜欢，“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苏晴将手机放回口袋，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为考古队遇到的难题担忧；另一方面，徐福的反应让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并不像陈光描述的那么“怪异”，至少，在徐福看来，可能另有解释。
“徐先生，您觉得……会是什么？”苏晴忍不住问。
“耳闻为虚，眼见为实。”徐福迈开脚步，从容依旧，“不过，汉墓之中，有些残留的‘念’或‘气’，不足为奇。”
“念？气？”苏晴努力理解这两个字。
“可以理解为，某些强烈情绪或执念的残留。”徐福淡淡解释，“岁月也未必能尽数磨灭。至于影像与噩梦，多半是活人阳气与墓中阴秽之气冲撞，心神受扰所致。”
苏晴听得似懂非懂，但徐福笃定的语气，却让她安心不少。这位活了两千多年的人物，其见识与手段，早己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危险吗？”
徐福看了她一眼，阳光下，他的眸子深邃如古井：“对寻常人，或许有些麻烦。于我，弹指可消。”
这话语平静，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苏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平稳了许多。
两人走到路边，苏晴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城南考古基地。”苏晴报出地址。
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两人几眼，笑道：“哟，去考古基地啊？听说那边挖出大宝贝了，还闹鬼了呢！”
苏晴一愣，消息传得这么快？
徐福倒是饶有兴致地问：“哦？此话怎讲？”
“嗨，我们跑车的，消息灵通嘛！”司机眉飞色舞，“听说昨晚有怪影，还有人吓病了。你们是记者，还是专家啊？”
苏晴含糊道：“我们……是去了解情况的。”
“那可得小心点。”司机压低声音，“那地方邪乎，以前就是乱葬岗。我跟你们说，这种古墓啊，里面的东西，最好别去惊扰。”
徐福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片现代繁华。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却是一处连接着两千年前的幽深所在。
苏晴看着徐福的侧脸，他似乎对司机的话并不在意，反而像是在欣赏这光怪陆离的现代都市与即将探访的古老秘境之间的奇妙交错。她忽然觉得，徐福口中的“有趣”，或许并不仅仅是指现代科技的新奇，更包含了这种古与今、生与死、可知与未知的交织碰撞。
车内，司机还在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他听来的各种“灵异版本”，从青面獠牙的守墓恶鬼到含冤而死的美貌女尸，内容愈发离奇。
苏晴有些无奈，想出言制止，却见徐福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嗯”一声，仿佛在听什么有趣的评书。
“这些……都是民间杜撰的吧。”苏晴小声对徐福说。
徐福微微一笑：“世人畏惧未知，便喜以想象填补。倒也……生动。”
苏晴哑然。这位古人的关注点，总是如此清奇。
很快，出租车驶离了市区，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前方出现了一片被警戒线圈起来的区域，隐约可见一些临时搭建的板房和挖掘的痕迹。
“到了，前面就是了。”司机指了指，“喏，看到没，还有警察守着呢，肯定出大事了。”
苏晴付了车钱，和徐福一起下车。
警戒线入口处，果然有安保人员和警察。陈光早己等在那里，一见他们，立刻迎了上来，脸上的焦虑与看到救星般的欣喜交织在一起。
“苏博士，徐先生！你们可算来了！”陈光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情况……比电话里说的还麻烦一点。”
他引着两人往里走，边走边说：“那两个做噩梦的小伙子，早上开始发低烧，胡言乱语，医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说是惊吓过度，但我们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徐福脚步未停，目光扫过西周的地形，淡淡开口：“墓主人是什么身份？”
陈光一愣，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连忙答道：“根据目前出土的少量文物和墓葬规格判断，应该是汉代的一位列侯，或者身份相近的王室成员。具体身份还在考证。”
“列侯……”徐福若有所思，“生前可有横死或极大怨念之事？”
陈光面露难色：“这个……史料暂时还没查到相关记载。不过，这片区域在汉代确实不算什么风水宝地，反而有些……荒僻。”
徐福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目光深邃地望向那被新土覆盖的墓葬入口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