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在走之前,站在门口,身影与房间投下的灯光拉成斜长的轮廓。他低头点了一根烟,没点着,只是将烟叼在唇边,淡声道:
“我会尽快安排我们的婚事。”
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苏燃坐在床沿,安静地抬头看着他,睫毛微颤,眼神在夜色中被光线拉得柔和。她缓慢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角。
那是个极其短暂的吻,柔软而不带侵略性,像是困兽对掌控者的一次示弱。
陆野怔了一瞬。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亲他——哪怕只是一点点接触,都让他感到血液在逆流。他猛地抬眼看她,只见苏燃低垂着眼眸,长发垂落在颈侧,衬得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像是一触即碎的瓷娃娃。
“如果你真想和我有以后,”她声音很轻,却一字一顿,“我可以答应你。”
陆野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
她继续道:“但你说过……要让盛淮洐付出代价。”
那一刻,陆野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些。
苏燃的眼神抬起来,望进他眼里:“我想自己处理这件事。你不必插手,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时站在我这边。”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夜风吹过纸页,但话语中却藏着一股冷意——不祈求、不依赖,只提出条件。
陆野低头看着她,良久,才用指尖替她捋开额前的一缕碎发,嗓音低哑:
“你这是在跟我谈交易?”
苏燃不说话,眉眼平静地看着他,不否认,也不解释。
她不需要撒娇装乖,那种求生姿态她演过太多次,陆野见过,也厌了。她现在给他的,是最赤裸的利害交换——你想要我,那你得赌你能把我护到底。
陆野忽然笑了一声,却没有笑意。
他收起烟,低头,吻上她刚刚亲过他的那个位置。
“我会帮你。”他说,“我不插手你和盛淮洐的事,但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命归我。”
苏燃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像是真的臣服,又像是一种礼貌性的敷衍。
—
陆野走出房间后,风很冷,他却一点感觉不到。
他站在走廊尽头,点燃那根没点着的烟,深吸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喉头化开。他闭着眼,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苏燃吻他时的姿态,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主动靠近自己,不是为了逃避,不是为了反抗,而是像……是在示爱。
可是他太清楚,那不是爱。
那是她戴上的又一张面具,是她权衡利弊后作出的选择。
她说,她会答应他。
她说,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盛淮洐。
她说,她要他“随时提供帮助”。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我信你”,也没有说“我需要你”。
她在靠近,也在设防——
陆野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塌陷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低估了她。
那个刚来学校时躲角落里的、走路都小心翼翼的“Beta女孩”,己经在他眼前蜕变成了一个可以用温顺姿态包裹锋利意志的存在。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兔子。
她是只披着皮毛的野兽,在等待机会咬碎猎人的喉咙。
陆野本该后退一步,保住理智。可他做不到。
可偏偏,这种“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又让他兴奋。
他没法拒绝——就算明知这是一场交易,只要她愿意依靠,哪怕是假象。
不知道从哪一个瞬间,他想打破她的防线。
想知道她内心的裂缝在哪里。
想看她因他而动摇的样子。
想亲手撕开她伪装下的那一层“真实”。
那是他无法控制、又想控制的执念。
越是看穿她的手段,他反而越陷越深。
她的温顺让他动心,她的算计让他愤怒,可那种愤怒却反而像毒药,让他渴望看她崩溃,看她流泪,甚至……看她在他怀里装出爱他时,眼神里那一瞬间的闪躲。
可他也开始恐惧。
他怕有一天,他会在爱她的同时,动手毁掉她。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需要他”的人,而是那个能彻底摧毁他的人。
陆野的指尖发紧,把烟头掐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如既往的骨节分明,却在月色下透出点发红的痕。
他知道,他己经没办法回头了。
不管是娶她,还是毁她,他都要到底。
而现在——
他得看着她,怎么开始她的“复仇游戏”。
哪怕她在利用他、操控他,他也要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在盛淮洐面前披上刀锋的外衣,然后——
回到他身边,回到他怀里。
哪怕她的心,从来都不属于他。
哪怕,他只能拥有她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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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理智者失控,上位者卑微,禁欲者沉沦,高傲者祈求,强势者温柔,勇敢者徘徊,缄默者爆发,光鲜亮丽者腐烂,天之骄子求而不得,高岭之花跌下神坛。
真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