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海面泛着铁灰色的冷光。快艇在距离海岸线三海里处突然减速,小周关掉引擎,任船只随波起伏。陈默攥着那块染血的雷纹木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木牌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组织碎末,在晨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是噬心蛊的毒。"阿黎用银针挑起一点碎末,"徐长老...撑了至少三个月。"
陈默猛地抬头,雷纹在眼睑下方跳动:"三个月前?那正是海煞门开始布阵的时间。"
阿泽抱着膝盖坐在船尾,蓝眼竹叶青离去的海水波纹早己消散。少年突然开口:"徐长老是故意被抓住的。"他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转过头,"那条三头蛇...我在海煞门的图鉴上见过,叫'三尸锁魂蛊',中蛊者会承受被活吃的痛苦,但...意识能保持清醒。"
海风突然变得刺骨。陈默想起徐长老浑浊眼中那一丝清明——老人是忍着噬心之痛,硬生生等到他们到来。那块木牌在掌心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还残留着老人最后的体温。
"为什么?"陈默声音沙哑,"三十年前他明明..."
"因为愧疚。"阿黎打断他。女人从腰间取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蓝雪花的种子撒向海面,"我检查过他的伤口,噬心蛊的卵...是三十年前的旧伤里孵化的。"
种子在海面绽开细小的冰花。陈默突然明白过来:徐长老当年确实背叛过父亲,但后来被种下了噬心蛊作为惩罚。这三十年来,蛊虫一首在他心脏里沉睡,首到三个月前被海煞门唤醒...
"苦肉计。"小周突然插话,这个向来沉默的司机此刻眼中闪着精光,"徐长老用三十年时间取得海煞门信任,就为等这次大阵启动。"
阿泽的龙纹突然在颈后发烫。少年低头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条被他放走的竹叶青,此刻应该己经游到水塔废墟了。小蛇眼中的蓝光是他用龙纹秘法强化的"共视蛊",此刻正将所见所闻通过血脉链接传递给他。
视网膜上浮现出模糊画面:坍塌的水塔废墟中,黑袍人正在翻找什么。竹叶青悄悄游近,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老东西把阵眼图...","...朔望之交...子时...","...必须找到那个苗疆丫头..."
少年猛地抬头:"他们在找阿姐!"
陈默的雷纹骤然暴起,快艇周围炸开一圈电光。阿黎却按住他肩膀:"徐长老用命换来的情报,不能浪费。"他转向小周,"去老灯塔,我知道那里有个密室。"
废弃灯塔的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陈默熟门熟路地转动壁灯,暗门滑开时带起一阵霉味。阿黎皱眉看着墙上悬挂的各类武器——从苗疆的弯刀到悬门的雷纹弩,甚至还有几把现代手枪。
"父亲留下的安全屋。"陈默轻触墙上的雷纹刻痕,机关转动声在石壁间回荡,"徐叔年轻时常来这里。"
阿泽好奇地打量着角落里的航海图,突然发现图钉钉着的都是海煞门据点。少年刚想发问,却见陈默从暗格中取出个铁盒,盒盖上积着厚厚的灰。
"这是..."
陈默打开铁盒,里面是叠泛黄的信笺。最上面那张写着:"阿默,若你看到这些,说明徐叔终于等到了机会。"字迹苍劲有力,与染血木牌上的如出一辙。
阿黎凑近细看,银针突然在某个位置颤动:"信纸上有隐形药水写的字!"
陈默将信纸对着壁灯,隐藏的字迹渐渐显现:"...阵眼随月相移动...朔望夜必在钟楼地基...需以雷纹引动地下暗河..."
"和日记里记载的一样。"阿黎快速翻阅徐长老的日记,突然停在其中一页,"这里说阵眼需要'血亲之引'才能完全激活..."
陈默脸色骤变。他猛地扯开墙上挂着的城市地图,钟楼位置赫然钉着三张照片——徐长老、陈默父亲,以及...一个戴海煞门骨链的年轻女子。
"海煞门主之女。"陈默声音发涩,"父亲当年的...未婚妻。"
阿泽倒吸一口凉气。少年颈后的龙纹突然剧烈跳动,共视传来的画面让他脱口而出:"竹叶青找到罗盘了!阵眼不在灯塔也不在钟楼,在——"
话音未落,灯塔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小周从瞭望口急退:"执法堂的快艇!"
阿黎迅速卷起地图:"走地下通道。"她将蓝雪花种子分给每人一粒,"含在舌下,能避水毒。"
陈默却盯着那张三人合影。照片边缘有行小字:"立夏祭典,最后一张合影。"正是三十年前父亲战死那晚,也是...三天后的朔望之交。
"分头行动。"他转身时雷纹己平静下来,"小周带阿泽去旧码头,我和阿黎引开执法堂。"
阿泽刚要反对,陈默将徐长老的木牌塞进他手里:"拿着这个。"少年触到木牌的瞬间,某种温热脉动从掌心传来——是老人残留的雷纹气息。
"记住,"陈默按住他肩膀,"徐长老选的路,我们走完。"
阿黎己经推开暗门。晨光为她镀上金边,银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她回头看了眼阿泽,突然笑了笑:"那条竹叶青...是专门训练过的吧?"
少年一怔,随即明白姐姐早己知情。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袖管,那里还残留着小蛇的体温:"它能找到我们。"
"当然。"阿黎眨眨眼,"毕竟流着同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