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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毒辣，药园外的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却依然排起了蜿蜒的长队。来自周边十二峒的寨民们扶老携幼，在百年蛊树投下的阴凉里安静等候。树冠间垂落的蛊虫丝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像一道天然的门帘，将求医者与尘世隔开。
阿黎端坐在蛊树下的青石案前，银月冠垂落的流苏在额前轻轻晃动。她面前摆着七盏骨瓷药碗，碗底沉着不同颜色的蛊虫卵。每当有病人上前，她指尖在碗沿轻叩三下，对应的蛊卵就会微微颤动，发出只有蛊女才能听见的共鸣声。
"阿黎姑娘，我家幺妹发热三天了..."一个包着靛蓝头帕的妇人抱着婴孩上前。孩子脸色潮红，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阿黎没有立即应答。她银月冠中央的月牙石闪过一道蓝光，右手三指搭在婴孩眉心，左手却从青石案下取出一只竹筒。筒中爬出三只通体透明的"冰魄蛊"，顺着她的指尖爬上婴孩的耳后。
"黑苗峒的瘴气入体。"她声音清冷，手上动作却极快，冰魄蛊己经钻进婴孩的衣领，"用雷公藤汁混合晨露，滴三滴在肚脐。"
陈默被安排在竹棚下帮忙分药。起初寨民们对这个外乡人充满戒备，几个老人甚至故意绕开他所在的药柜。首到岩坎寨老的小孙女误食毒蘑菇，陈默用玉化的右手在药汤上一抚——那些难以过滤的细小毒孢竟被雷纹逼出，在碗边凝成一层灰膜。老寨主摸着胡子点了点头，自此求医的队伍便分成了两支。
"心口疼多久了？"阿黎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她面前坐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粗布衣裳上沾着泥点，手指关节粗大得像树根。
妇人刚要回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陈默看见她指缝间渗出的不是鲜红，而是带着腥臭的黑血。阿黎银月冠中央的月牙石瞬间由蓝转红，她一把扯开妇人的衣襟——心口处赫然趴着只蛛形黑蛊！八条腿深深扎进皮肤，腹部鼓胀得发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药园里顿时骚动起来。有老人惊呼："黑蛊宗的噬心蛊！"人群像潮水般后退，撞翻了晾晒草药的竹匾。
"别动。"阿黎的声音像淬了冰。她指尖凝出一根三寸银针，针尖挑着星芒般的蛊息。就在她要下针时，那黑蛊突然人立而起，腹部爆开一团黑雾，借着反冲力首扑阿黎面门！
"唰！"
一道雷光后发先至。陈默的右手划过空气，银蓝色电芒精准劈在黑蛊身上。蛊虫在半空炸成焦炭，碎屑还未落地就被第二道雷光烧成青烟。他右手还冒着淡淡青烟，雷纹在皮肤下明灭不定，像有生命般向小臂蔓延。
阿黎的银针悬在半空。她看了陈默一眼，月牙石的红光渐渐褪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为妇人施针。但陈默注意到，当他的影子落在青石案上时，她银月冠的铃铛不再发出那种针对外敌的嗡鸣，而是像晨风吹过竹叶般的沙沙声。
"按住她。"阿黎突然开口。陈默一愣，随即会意上前，玉化的右手虚按在妇人天灵盖。雷纹自发形成一张细网，将挣扎的妇人固定住。阿黎的银针快得只剩残影，扎进心口七个穴位时，一股黑血喷涌而出，里面裹着几十粒芝麻大的虫卵。
岩坎寨老不知何时拄着蛇头杖站在一旁，见状突然用苗语高喊了一句。人群顿时跪倒一片，几个少女甚至激动地哭起来。陈忠悄悄解释："他说这是三十年来第一个能活着取出噬心蛊卵的人。"
阿黎正在用草药灰止血，闻言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转向陈默，第一次正眼看他："雷纹能辨蛊毒？"
"只能辨出与雷法相冲的。"陈默摊开右手，掌心雷纹组成一个残缺的八卦图，"比如这种带着黑苗峒瘴气的。"
阿黎突然抓起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她盯着那些游走的雷纹，银月冠的流苏垂下来扫过陈默的手背，凉得像深秋的溪水。半晌，她松开手，从腰间取下一个绣着蝶纹的小布袋扔过来。
"戴着。"她转身去处理下一个病人，"能防黑蛊宗的追踪蛊。"
陈默解开布袋，里面是两片风干的蓝翼凤蝶翅膀，边缘用银线绣着雷纹——正是他手上图案的完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