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叮！！叮！！叮！！！”
急促的闹钟声第六次响起，
“哎呦，绾恩啊！今天考试！还不起床！”
妈妈的声音穿透房门，
“闹钟都响八百遍了！”
“我等会儿就要上班去了！桌上玉米是你隔壁奶奶给的，还有两个煮鸡蛋，赶紧起来吃了去学校！”
她提高音量，
“听见没？！”
回应她的只有被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带着不耐的咕哝：“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走吧！”
“唉，这孩子……”
妈妈无奈地摇摇头，脚步声渐渐远去。
今天这场考试，算是绾恩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场了。
同学们有的继续升学，有的即将踏入社会。
绾恩，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努力，以后建一座又高又大的房子，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小时候的豪言壮语，妈妈总爱提起。绾恩听着，心里只有一片沉沉的无可奈何。
不是不想学，学费也不是白交的。
只是家里的担子，像无形的藤蔓，缠得她喘不过气，根本无法全身心扑在书本上。
看着有些同学，父母打点好一切，只需要专心读书，成绩稍有不佳还有补习班接着，这些对绾恩来说，遥远得像河对岸的霓虹灯。
为了贴补家用，她放学就得一头扎进餐厅，擦桌、端盘、洗碗、收银……样样都得干利索。
为了多赚点加班费，有时比妈妈回来得还晚。
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家，沾枕头就睡着。
长期的睡眠不足，白天上课哪还有精神？
妈妈不是不心疼，也不是只顾着钱，实在是…有心无力。
前些年，妈妈为了多挣点，加班到深夜，雨天被一辆飞驰的货车撞倒，伤了腰。
那肇事的司机，至今没找到。
命是保住了，可人得在床上躺着，吃喝拉撒全靠人伺候。坐吃山空哪行？
绾恩不顾妈妈的阻拦，咬牙接过了担子。
放学安顿好妈妈，转身就去打工。
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天天熬到深夜，谁看了不心酸？可生活，从来不讲情面。
如果真能衣食无忧，小时候的誓言，或许真能实现吧？
绾恩曾经的梦想，是当个建筑师，把自己住的地方变得像对岸一样繁华。
现在呢？她的梦想变了，想开个小饭店。
看着自己用心做出来的饭菜，被客人吃得干干净净，那种满足感，想想都觉得美好。
好在，妈妈经过漫长休养，总算能下地，也能做些轻省的活儿了。
而绾恩这几年的兼职生活，也让她想明白了：学业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以后有机会，就开个自己喜欢的、小小的饭店吧。生意差点没关系，慢慢来，不急。
生活的磨砺，让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心性比同龄人沉稳许多。
“哎，起床起床！”
绾恩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像是要把最后一丝困倦赶走，
“最后一天了，熬也要熬过去！”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角余光扫过闹钟——瞳孔瞬间放大！
“哎呀！要迟到了！！！”
再好的心性，也架不住这火烧眉毛！
最后一天，依旧是“抢天抢地抢空气”的节奏！
刷牙洗脸？来不及了！
绾恩抄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咕噜猛漱几下口，湿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抓起桌上的玉米和鸡蛋就往外冲！
“绾恩！今天预报有雨，你记得带……”
邻居奶奶的话才喊到一半。
“嗯嗯好好！迟了迟了！”
话音未落，绾恩己经像阵风似的，“唰”地从人家门口掠了过去。
“哎妈，这孩子……”
邻居奶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学校可不近。妈妈总念叨着给她买辆电动车，方便。
绾恩死活不同意。妈妈骑的是自行车，她也要骑自行车。她还一本正经地给妈妈算过账，
“一辆新自行车，网上最便宜的二三百块搞定！”
“一辆最普通的电动车，少说也得小两千！”
“电池用个两三年一换，又得好几百！”
“哎呀妈，还是自行车划算！”
听起来头头是道，其实她就是把“省钱”刻在了骨子里。
当然，这“省”只针对她自己。
打工挣的第一笔钱，她就给妈妈换了部新手机，自己用的还是网上淘的二手货。
“妈，这种性价比最高啦！”
面对妈妈的疑问，她总是笑嘻嘻地这么回答。
“唉，这破车，怎么越蹬越沉，跟后座驮了个人似的……”
绾恩费力地踩着那辆吱呀作响的二手自行车，心里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
但转念一想：“今天考完试，毕业聚餐的多，店里生意肯定爆满！”
一想到能多赚点钱，脚下仿佛又有了力气，蹬得飞快起来……
考试结束，毕业在即。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愁绪和互道珍重的喧闹。
别的同学忙着感伤、合影，绾恩心里惦记的却是今天饭店的生意怎么样？毕业季，学生们涌向餐馆庆祝，正是赚钱的好时候！
她并非没有好朋友，只是她的好朋友都住在附近，想见随时能见。
分别？对她来说没那么浓烈。
绾恩几乎是踩着最后一声考试铃冲进教室的。
她的座位在第一排，从上学起就没变过。
不是因为成绩拔尖，纯粹是因为个头儿太矮。
首到现在，她的身高也才一米五五。
小时候瘦小，还得了个“猴子”的外号。
绾恩倒也不在意，只要不过分，她心态好得很，顺其自然。
提起笔，望着眼前的试卷，绾恩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纵使对学业再无感，毕竟在这里度过了这么多年，今天过后，一切就真的结束了……虽然自己早己是个“学渣”。
“就算是最后一天，也得全力以赴啊！”
她甩甩头，还是认真地对待起这学生时代的最后几场考试。
当同学们考完试，开始兴奋地呼朋引伴、拍照留念时，绾恩己经麻利地收拾好书包。
“终于结束咯！”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学校、饭店两头跑，绾恩心里掠过一丝久违的轻松。
她背起书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对着还在拍照的同学们大喊一句，
“尽管咱是学渣，可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