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神主——人间至高神位之一。
其责,在于化解人间浩劫,维系阴阳平衡,引导关键因果。
其“无限权力”体现在广泛的跨界权限、强大的干预能力、资源调动能力和高度的自主裁决权上。
这个是北阴对李冥独特心性,超越私欲、心怀大义、独立思考、质疑精神的认可,也是其与薛历赌约的关键棋子。
李冥成为渡厄神主,意味着他将以神的身份,背负巨大的责任,运用强大的力量,去“渡”尽人间之“厄”,其行事理念和方式将对人间和地府产生深远影响。
他是行走于人间的、手握重权的“救难之神”与“秩序维护者”。
“渡厄神主?”
乍闻此名,守鹤的惊愕不亚于薛历。
虽说以李冥今日展现的心性,假以时日,若暂留地府,必成大器。
但这需要时光沉淀,需要重重历练,需要世事打磨。
何至于此?如此仓促便将这至高神位相授?!
守鹤的疑虑,北阴洞若观火。
这一点,恐怕无人能真正理解。
众人只看到神位尊崇,却未曾想过,为何人间数百年再无渡厄神主分封?
是地府无人?
恐怕不一定是这个原因,
神位愈高,其实其所承担的风险以及任务就越大、越多,
十殿主转轮王薛历尚且感叹,人世生死无常,枉死之魂难以尽数掌控。
人间那徘徊于生死边缘的芸芸众生,何止千万?渡厄神主所要背负的,只会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我意己决,无需多言!”
北阴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如律令般颁布。
李冥己安然渡过忘川,抵达彼岸,完整通过了那忘川河畔的考验。
然而,李冥心中并无半分闯关成功的喜悦。
幻境中,探子老大遇害的景象首次如此清晰,那痛苦的哀嚎犹在耳畔萦绕,锥心刺骨,却束手无策。
连理青梧树下,林千妤温柔为他擦拭的模样,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人生至痛,莫过于此——眼睁睁看着珍视的一切崩塌、消逝,自己却无能为力。
即便有选择的机会,也总被更沉重的责任所缚。
李冥只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心脏。
“我究竟……如何才能救回千妤?”
经历幻境淬炼,他此刻的声音反而异常平静。
“换个你熟悉的地方吧。”
北阴再次挥手。
场景再次流转,又回到了那株熟悉的连理青梧树下。
“我想,还是这里让你自在些。”
北阴说着,自顾自飘然落座于粗壮的枝桠之上,
“看,你们种下的树,如今何等繁茂。”
他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还有这鼎盛的香火,络绎不绝的祈愿…还多亏了你们的‘奉献’呢。”
“若此刻…她能亲眼得见这般景象,该有多好!”
李冥痴痴凝望着连理青梧,目光失焦,喃喃自语。
“她会知道的。”
北阴忽然接话,目光落在李冥身上。
“她会知道?!”
李冥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他的声音变了调,近乎卑微地祈求,
“我都成了魂魄,她一定……一定还在地府的某个角落,对不对?”
心急如焚,哪怕无法复生,能在地府相守,也是天大的恩赐!
“她跟你……不一样。”
“或许,人与人本就不同吧。”
“我说她会知道,你可知为何?”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这参天巨树,
“因为她的那一丝残魂……此刻就在这棵树里!”
“什么?!这棵树里?!”
李冥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双眼死死锁住连理青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阴“唰”地从树枝上飘落。
“我搜寻过她的魂魄,”
他的语气变得沉凝,
“可惜,她的执念…远不如你强烈,甚至可说稀薄…无法凝聚成魂魄”
“所以…”
北阴背过双手,
“所以什么?!所以她当时就……消散了?!”
李冥脑中轰然巨响,双腿一软,重重瘫坐在地。
无法接受!他绝无法接受千妤己然魂飞魄散的事实!
“不会的!绝不可能!”
李冥双目赤红,嘶声道,
“不会的,绝对不会,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没有执念!”
“我们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她怎么可以没有执念!”
悲愤的他疯狂地捶打着地面,一拳重过一拳,坚实的地面竟被砸出道道裂痕!
然而,人间依旧喧嚣,无人知晓这树下的悲伤与狂暴。
“那你就是在骗我?!”
李冥猛地停手,抬起头,一双因极致悲愤而猩红的眸子,死死钉在北阴身上,
“冷静!”
北阴见他濒临失控,立刻道,
“我未曾骗你!”
“她虽消散,幸而我及时出手阻截,勉强保下了一丝极其虚弱的残魂!”
“这残魂脆弱不堪,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湮灭!唯有置于她最熟悉、执念所系之地,方能保其暂时无虞!”
“所以我说,她能‘听’到。”
北阴解释完毕,李冥那狂暴的气息才稍稍平复,
“那……那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
李冥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卑微至极的希冀,
“你肯定有办法的…我求求你……告诉我,你有办法的,对吗?”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如此低如尘埃地祈求。
“办法嘛……”
“倒是有一个。”
“只不过,耗时甚久,不知你能否坚持?”他审视着李冥。
“能!我一定能!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李冥急切地应道,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一千年。”
北阴吐出冰冷的数字,
“需要整整一千年,她的魂魄才有机会重新凝聚完整。”
“那时,她方能如你此刻一般,拥有凝实的魂体。”
“虽无法重返人间复生……但至少,你们可以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一千年?!你说……要我等一千年……才能再见到千妤?!”
这漫长的时限如同万丈深渊,瞬间将李冥刚燃起的希望狠狠碾碎,
“你不愿?”
北阴挑眉,
“或者……我放开这丝残魂,任其消散,或投入轮回。你再等她转世投胎,几十年后她长大,亦可再续前缘。”
“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
“那时的她,己非今日的她。我无力保存她前世的记忆。”
看似给出了选择,实则别无选择。
“不!”
李冥猛地抬头,
“我愿意!”
“我愿意等待一千年!等到与千妤重逢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