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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兕今日也穿了新做的旗装，淡粉色团花织锦，头上簪着珍珠钗。
她神色比往日多了些血色，虽然步履还算小心，但与小时候的病态软弱己大不相同。
小燕子望见她，眼睛顿时一亮，站在前头，冲着璟兕使劲挥手——那动作做得极隐蔽，藏在衣袖后头，倒像只藏不住尾巴的小猫。
璟兕也注意到了，微微一怔，随即回以一个腼腆的笑，眉眼弯弯，像冬日里一抹软软的朝霞。
“别回头，一会儿皇额娘看到是要罚你的”永琮小声提醒。
小燕子瞪他一眼，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
请安的队伍很快走到慈宁宫大殿，老佛爷高坐在上，满面慈和。
各宫主位带着皇子格格、阿哥公主齐齐叩首请安，礼仪繁复。
小燕子虽顽皮，但此时也学得规矩模样，声音脆亮。
请安过后，老佛爷拉着六宫嫔妃闲话，说得热络，慈宁宫后院便渐渐安静下来。
小燕子趁宫人们不注意，悄悄溜到队伍末尾。
她轻手轻脚地绕过人群，来到璟兕身边，压低声音喊了一句，“璟兕姐姐！”
璟兕正低头看脚尖，猛然被唤，轻轻一笑，“你怎么过来了？不怕被皇额娘瞧见吗？”
“怕什么！”小燕子一抬头，眼睛亮亮的，“我又没做坏事。”
璟兕被她的劲儿逗笑了。
小燕子见西下无人注意，赶紧靠近些，眼神神秘地问。
“你今天身子可还舒服？太医说你可以玩了吗？”
璟兕点点头，笑得有些腼腆，“好多了，就是还不能跑太快。”
小燕子一下子更高兴了，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那你想不想和我去后院荡秋千？皇玛嬷院子里后头有个秋千，我常和七哥来荡，可好玩了。”
璟兕微微睁大了眼，似有些迟疑，又有些心动。
“可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只要我们别闹得太大声，就没人管！”小燕子信誓旦旦地眨眨眼。
“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推到我身上，无事的。”
璟兕被她的样子感染，终于小声道。
“好啊，我也想试试，之前在御花园就想荡秋千，但我从没玩过。”
“那你今天可要好好记住，这可是你的第一次！”
小燕子笑得眉眼弯弯，一把牵住璟兕的手，“走吧！”
璟兕笑出了声，犹豫着跟了上去。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悄悄走到后院，踏着青石板小路，穿过雕花廊下，朝慈宁宫后院的秋千架奔去。
阳光正好，院子里一切都是新的。
小燕子像风一样在前头带路，璟兕紧紧跟在身后，脸颊上飞着久违的红晕。
小燕子踮起脚尖用力推着秋千上的璟兕，嘴里还叽叽喳喳讲着什么笑话。
“慢点，慢点……”璟兕声音里带着点紧张，却也藏不住的欢喜。
她微仰着头，眼里映着天光，嘴角弯弯，像盛开的小花。
小燕子看她开心，也越发带劲，推得秋千微微荡起弧度。
她一边推一边笑，“姐姐，你看，像不像要飞起来啦？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的！”
谁知正玩得高兴，忽听前院方向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宫女惊慌失措地边跑边回头，“快快快！在那边！”
还没等小燕子反应过来，秋千架下忽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娴妃神色慌张地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
“璟兕！”娴妃声音陡然拔高，满脸惊惧，疾步冲上前，一把将秋千上的璟兕揽进怀里。
她的手几乎是在颤抖，急切地摸着女儿的脸和手，“你怎么能在这儿！谁让你玩的？你身子受得住吗！”
璟兕被突如其来的搂抱吓了一跳，秋千也顿时停下了。
她怯生生地低下头，小声道，“额娘，我……我就是想试一次，小燕子推得不快……”
“什么不快！你有心悸之症，太医怎么叮嘱的？不能劳累，不能受惊，你还在秋千上晃！”
娴妃几乎要落下泪来，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璟兕从秋千上抱下来，紧紧护在怀里。
小燕子站在一旁，正想解释，谁知娴妃冷冷瞥了她一眼。
她话里带刺，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旁人听见却又故意让她听清楚。
“云澈公主身子好，可你五姐姐经得起你这般闹腾？”
她语气里一半是阴阳怪气，一半是真心焦虑，语句虽没有明言责备，却字字都像是把小燕子推得远远的。
小燕子怔在原地，满脸愣愣的，手还捏着秋千绳，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只是想着跟姐姐一起玩，哪里知道这样做会让人担心。
璟兕见小燕子低头不语，咬了咬唇，正想开口，却被娴妃一把护紧。
小燕子还没从刚才娴妃的斥责中回过神，手指还紧紧攥着秋千绳，嘴唇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分明只是想和璟兕姐姐玩一玩，没料到竟闯下这般“大祸”。
她低着头，额角的细汗都沁了出来，满心都是愧疚和委屈。
富察容音陪着太后缓缓走近。
身后跟着嬷嬷宫女，脚步声踏在石板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太后一眼便见到后院秋千下的几人，眉头微蹙，声音带了三分严厉。
“怎么回事？在慈宁宫里，闹成什么样子！”
娴妃听见，忙将璟兕搂得更紧，上前一步行礼，语气克制却隐有焦急。
“回太后，璟兕身子方才好了些，臣妾一时没看住……”
“没想到她和云澈公主一起跑到这边玩秋千，臣妾失察，还望太后恕罪。”
容音看了小燕子一眼，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璟兕，心下己有几分明了。
她温和地走过去，想要拉起低头的小燕子。
却见女儿怯生生地缩了缩手，满脸懊丧，不敢看自己。
太后眉头一沉，目光在两个小姑娘身上转了转，正要发问。
小燕子却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倒是璟兕低低开了口，声音细细柔柔，却带着一分坚定。
“老佛爷，皇额娘，是我自己央着小燕子来的。”
“我看天晴，心里想试试秋千，小燕子才陪我玩的。”
“都是我的主意，让额娘担心了，还惊扰了老佛爷和皇额娘，是璟兕不对。”
太后闻言，脸色稍霁，摆摆手道。
“都是孩子淘气罢了，有何大错。”
“只是天冷风大，璟兕你这身子才好了些，可不能再受凉。”
她看了看璟兕，又瞧瞧一旁委屈的小燕子，声音缓和下来。
“好了，闹也闹够了，赶紧回去歇着。”
“娴妃，你带着璟兕先回去，仔细别再着凉了。”
娴妃连声应是，搂着璟兕起身，临走还不忘回头嘱咐。
“云澈公主以后还是少带人疯玩。”说罢，带着璟兕匆匆离开。
等人都走远了，太后这才叹了一声，看了小燕子和容音一眼。
“都是小孩子，淘气也不打紧，就是要记得分寸。你呀——”
她点了点小燕子的额头，语气虽带几分责备，眼里却没太多深意。
“下回别带着你体弱的姐姐乱跑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