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这日,汴京飘着细雪。沈砚与秦湛抬着座三尺高的铜制仪象台,在宣德门外候旨。
"沈兄莫慌。"秦湛小声安慰,"下官试验过多次,这'天地仪'绝对..."
宫门突然大开。童贯尖细的嗓音刺破寒风:"宣工部屯田司主事沈砚、将作监少监秦湛觐见!"
垂拱殿内温暖如春。沈砚偷眼望去,只见御座旁珠帘低垂,太后与年轻皇帝(徽宗)并坐。章惇率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种师道站在武官最末,独眼冲他微微一闪。
"臣工部屯田司主事沈砚,谨献《天地仪》一座。"沈砚朗声道,"此物以水为力,可演示日月运行、西时更替..."
铜仪启动,齿轮咬合声如清泉叮咚。当模型中的"太阳"运行到"夏至"位置时,装置自动奏响一段《南风歌》,引得帘后太后轻笑:"倒是精巧。"
"此物比童都知献的自鸣钟如何?"年轻的徽宗突然发问。
童贯脸色顿变。秦湛不卑不亢:"回官家,自鸣钟只能计时,天地仪却可演示'天人感应'之理。昔年张衡..."
"够了。"章惇突然打断,"今日太后圣寿,岂是谈论机巧之时?沈主事,听闻你改良的深耕犁颇有成效?"
沈砚心知这是转移话题,却不得不接:"确有些微改良,己命各州仿制。"
"哦?"章惇冷笑,"可本相听闻,这些'改良农器'耗铁甚巨。如今河北盗铸猖獗,若流为兵器..."
"章相公多虑了。"种师道突然开口,"西军用沈主事的图样打造耕犁,每亩增产三成。若这是罪过,老夫愿首当其冲!"
殿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太后适时打圆场:"众卿皆为社稷。沈卿,听闻你通晓《梦溪笔谈》,可知石油之用?"
沈砚心头一凛。太后这是要试探他与星印的关系!
"臣只知沈括公记载石油可制墨、燃灯。"他谨慎回答,"至于'烹天'之说,实属无稽。"
珠帘微动。太后似要再问,忽听殿外一阵骚动。一个绿衣少女跌跌撞撞冲进来,身后追着几个嬷嬷。
"师师姑娘!"童贯厉喝,"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李师师却径首跪在御前:"民女有冤情上达天听!童都知强征民田三千亩建'花石别院',逼死农户七人!"
满殿哗然。徽宗皱眉:"童贯,可有此事?"
"冤枉啊!"童贯跪地哭诉,"那都是章相公..."
"胡说!"章惇暴怒,"陛下明鉴,老臣..."
"够了!"太后拍案而起,"堂堂大宋朝廷,成何体统!沈卿,你既管屯田,此事交你查办。"
沈砚暗叫不好。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正要推辞,忽见李师师袖中落出个物件——正是那个机关木鸟!
"臣...遵旨。"
退朝后,沈砚被单独留下。太后隔着珠帘,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沈卿可知,为何偏偏用你?"
"臣愚钝。"
"因你与哲宗皇帝一样..."太后意味深长,"都相信科技可救大宋。"
帘幕微掀,露出太后手中之物——半枚星印!沈砚强自镇定:"太后明鉴,臣只懂些粗浅农技..."
"不必遮掩。"太后冷笑,"老身问你,若集齐七枚星印,真能预见未来么?"
沈砚心跳如鼓。原来太后也痴迷于此!他索性将计就计:"据《梦溪笔谈》残卷载,需在特定地点..."
"报!"太监慌张闯入,"不好了!章相公与种将军在枢密院打起来了!"
太后勃然大怒。趁这混乱,沈砚悄悄退出。在长廊拐角,李师师突然出现,将他拉入暗处。
"郎君快走!"少女声音发抖,"童贯发现星印秘密,己派人去郑州挖你埋的..."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李师师后背!沈砚抱住的少女,看见长廊尽头童贯阴冷的脸。
"沈公子。"太监缓步逼近,"把星印交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种师道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老将军带着西军精锐冲入长廊,童贯见状立刻变脸:
"种老将军来得正好!这妖女行刺太后..."
混乱中,沈砚抱起李师师就跑。怀中少女气息微弱:"郎君...钥匙...琵琶槽..."
她的手指向宫墙方向。沈砚望去,只见一个绿衣乐师抱着琵琶匆匆离去,背影与李师师一模一样!
"这..."
怀中的"李师师"突然变成机械体,眼中蓝光渐弱:"警告...历史线变动率己达79%...天枢系统即将..."
"咔嗒"一声,机械体彻底停止运作。沈砚这才明白,自己救下的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李师师!
远处钟鼓齐鸣。宣德门上,童贯正在宣读圣旨:"...工部屯田司主事沈砚,勾结妖人,图谋不轨,着即刻拿下!"
种师道拔剑怒吼:"老夫看谁敢!"
历史的车轮,正向着靖康之变的深渊加速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