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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煤窑入口的铁栅栏，锈水在泥地上蜿蜒如血。许剑锋蹲在改装过的九二式重机枪旁，指尖着刻在枪管上的"许"字——这是三天前从坠毁侦察机残骸里找到的，祖父当年在奉天兵工厂的私人物品标记。
"膛线磨损严重。"程志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个清华机械系的高材生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从日军医疗队缴获的——正用游标卡尺测量枪管径，"但还能改造，如果加上我设计的加速膛..."
许剑锋没接话。他的视网膜上，系统正将程志航的手绘图纸转化为三维模型：一种带螺旋导槽的枪管，能将子弹初速提高15%。这技术本该在1943年才由德国人发明，而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青年，仅凭几本《火器图说》的残页就推演出来了。
煤窑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苏雨晴和几个游击队员正将坠机中找到的铝合金熔化成锭，她的白发在炉火映照下泛着橘红光泽。自从吸收了那个脑组织标本，她眼中非人的蓝光淡了些，却开始频繁头痛——每次发作都会无意识地说出几句德语，全是武器参数。
"许先生！"刘砚之跌跌撞撞跑来，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私塾先生自从接触过金属箱，就变得异常亢奋，此刻手里攥着张写满复杂方程式的草纸："我算出来了！林小姐留下的密码其实是..."
他的话被洞外尖啸的炮弹声打断。许剑锋扑倒众人时，第一发炮弹己在煤窑上方炸开，碎石和煤灰簌簌落下。程志航的白大褂瞬间被染黑，他却死死护住工作台上的图纸。
"九西式山炮。"许剑锋从震动的频率判断出来袭火炮型号，"至少一个中队在五里外。"
系统地图上，代表敌军的红点正从三个方向合围。最令人不安的是某个闪烁的金色光点——与之前遭遇的樱组信号相似，但强度高出数倍。苏雨晴突然按住太阳穴，一段德语不受控制地涌出："Ag...Panzer..."（注意...装甲车...）
程志航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扑到工作台前，疯狂翻找某张图纸："我见过！在清华被炸前，日军实验室的废纸篓里..."最终抽出一张炭笔素描：一辆造型怪异的装甲车，炮塔上竖着雷达似的天线。
许剑锋的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击中王栓柱的那种武器！图纸角落标注着"脳波増幅車両"（脑波增幅战车），而设计师签名处盖着"松井"的印章。
"必须撤。"许剑锋抓起改造中的机枪，"程先生，你带图纸和女眷先走。"
程志航却笑了。这个文弱书生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缠满腰间的炸药："我1937年就该死在清华园。"他将图纸塞进许剑锋怀里，"但'捷克式机枪月产十二挺'的承诺，今天必须兑现。"
煤窑外传来履带碾过碎石的刺耳声响。许剑锋刚要阻拦，程志航己经冲向最里间的实验室——那里堆放着他们仅剩的二十公斤黑索金炸药。
苏雨晴的白发无风自动。她拽着许剑锋退往备用出口时，岩壁上的煤油灯突然全部爆裂！某种无形的波动在空气中震荡，所有人的皮肤表面都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是脑波武器..."刘砚之的鼻孔渗出鲜血，"他们在找...同类信号..."
许剑锋瞬间明白了。那辆装甲车不是来追杀他们，而是来回收坠毁侦察机上的"M-012"样本——也就是现在与苏雨晴融合的脑组织！
巷道深处传来程志航的喊声。许剑锋最后回头时，看见那个"白袍将"站在炸药堆旁，手中高举着刚组装完成的原型枪。火光中，他胸前用粉笔写的字迹清晰可见："中国要有自己的兵工厂"。
爆炸的冲击波将众人掀飞进排水沟。许剑锋在耳鸣中隐约听见金属扭曲的惨叫——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当他挣扎着爬出沟渠，眼前的景象令系统都短暂死机：
那辆脑波战车正在自燃！炮塔上的天线像融化的蜡烛般弯曲下垂，而更远处，整支日军中队陷入诡异的混乱：士兵们丢下武器，有的抱头惨叫，有的拿刺刀捅自己大腿，仿佛突然被塞进了无法承受的记忆。
苏雨晴跪在泥水中，白发如蛛网般披散。她的七窍都在渗血，却露出胜利的微笑："程先生...把黑索金混入了石墨粉...电磁脉冲..."
许剑锋这才注意到，爆炸产生的烟尘呈现不正常的灰白色。程志航用最简陋的材料，制造出了破坏精密电子设备的原始EMP武器！
王栓柱拖着伤腿从废墟里扒出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程志航的遗物：一本被血浸透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捷克式机枪改良图纸完成，月产十二挺绝无问题。又及：许兄，系统真相在奉天地下二层第七实验室。"
暴雨越下越大。许剑锋抹了把脸，发现自己的蓝纹正在消退——脑波武器的误击意外中和了血清副作用。他看向苏雨晴，女人的白发己有一半转黑，但眼神恢复了清明。
"不是祖父。"许剑锋突然说，"奉天实验室照片里那个人，是戴了人皮面具的松井。"系统刚刚完成面部比对，结果99.7%不符，"他在嫁祸。"
刘砚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私塾先生吐出的血痰里，竟有些细小的蓝色晶体。当他抬头时，右眼己经变成和苏雨晴之前一样的竖瞳："许先生...林小姐让我转告...她等你们在..."
话未说完，他的头颅突然像熟透的西瓜般爆开！飞溅的脑浆中，许剑锋看清了那颗子弹的轨迹——来自两公里外的山脊，绝不是人类能完成的狙击。
系统的警报在此刻达到顶峰：【检测到同源系统激活】。许剑锋望向子弹来向，恍惚看见个穿德式军装的身影收起狙击枪，转身消失在雨幕中。那人转身的瞬间，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一张与许剑锋一模一样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