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刻意改变字迹,但是写字习惯是轻易难以掩盖的。
霍随翻看两封举报信陷入沉思,眼神晦暗。
举报他的那封,他想他知道是谁了。
举报许知意的那封,他还需要一点验证。
……
八岁的辉子一路小跑过来。
“三哥!我打听清楚了!”
在他寻问了一圈一众伙伴,又反复验证后,终于打听全了。他敢保证队里就没有比他更靠谱的包打听了!
“之前招聘那会儿大家进出县城得多,招聘过后这几天嘛,走过县城那条道的也就几个人……”
“三哥说要格外留意那群知青,我也都问清楚了。毛蛋家就住知青点附近!他说看到有三个知青单独出去过,一个叫王爱玲,一个叫齐衡生,还有个苗露。”
毛蛋叫不全那些知青的大名,辉子带他偷摸去一个个辨认,这才把他看到的那三个人找了出来。
霍随神情微冷,“做得好辉子,这是给你的报酬。”
说着霍随将一包足足一斤重的米糖塞给辉子。
辉子瞬间开心到飞起,紧紧抱着他的报酬,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三哥大气!”
……
霍随私下约见了钱孝海。
“我想知道知青所的同志有跟知意闹过矛盾的吗?”
钱孝海一脸纠结,“这……”
霍随笑笑,塞了两块钱到钱孝海手中,“钱同志是在知意之前就来到大队的吧?相信钱同志很多事情肯定都看在眼里。别紧张,我就是简单了解一下,不会做什么的。”
钱孝海捏着手中的两块钱,眼神微动,“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在钱孝海的描述中,许知意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模样俊秀性子孤僻,多聊两句都能被他冻伤的那种。
“除了齐同志能跟他说上话,其余人他都不太爱搭理的。”
“至于闹矛盾,”钱孝海思索,“也没看到有人跟他闹过大矛盾。”私底下说许知意的不少,但是明面上大家还是客客气气的。
霍随脑海中闪过什么,“那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知意家庭成分不好的?私下是不是有人特意点出来说他骄横?是齐衡生吗?”
钱孝海皱眉回忆,“好像齐同志并没有主动提及过许同志家境成分,就恍惚间大家都知道了。时间太久了,也没留意过第一个传的人。”
“呃,大家私下确实是觉得许同志有点骄横,当时为齐同志打抱不平的不少,但齐同志是没有主动说过许同志骄横的……”
钱孝海这点上没说假话,齐衡生最多是默认了大家说的这些,主动提及是没有过的。
“那,当时最为齐衡生打抱不平的人是谁?”
“是,是女同志们!”钱孝海肯定得说,“齐同志人缘特别好,很受女同志们喜欢。”
霍随眼中精光闪过,“当时有跟齐衡生同一个地方来的女同志吗?”
“有的有的,苗露就是。”
霍随嘴角勾起,抓住你了。
……
苗露跟李望生刚刚分开,她抱着一叠绿色布料往知青所走去。这是她过两天要婚席上要穿的。
现在流行婚礼穿军装,她有还算工整的绿衣裳,但是没有合适的裤子。看在她没过分要彩礼的份上,未来婆婆给她扯了新布让她做条裤子。
这场婚宴因为她要求去参加工作竞聘的原因推迟了一段时间,现在推无可推,也该准备起来了。
霍随歪着身子倚在树边眼神幽幽得看着她。
苗露神情一顿,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她低下头默默加快了脚步。
“苗同志别急着走啊。”
霍随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苗露感觉自己背后汗毛首立,她只能停了下来,尽力稳住情绪,扯出笑脸来。
“霍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霍随轻笑,“相信苗同志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的来意吧?”
“我不太明白霍同志的意思。”
“是吗?我以为苗同志是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
霍随慢慢展开手里的那张举报信,“这封信苗同志一定很眼熟吧。让我来念念——
本人举报沅水大队许知意系骄奢淫逸资本主义作风,上工态度极不端正,团队集体意识差,不符合本次招聘对思想作风的要求,建议撤销其岗位……
哎呀,写得真是言辞恳切,洋洋洒洒八百多字呢。可惜啊,真是可惜啊,没能按照她的想法发展。”
霍随露出森然一笑,“苗露同志觉得呢?是不是很可惜?”
苗露瞳孔紧缩,心脏慌乱,“这……霍同志找错人了吧,我不清楚……”
“哦?”霍随戏谑说道,“那你说好不好笑,我去翻看了苗露同志之前作废的报名表,跟这封举报信用笔习惯一模一样呢。”
“想来笔者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每个落笔的勾都拉得格外长!”
苗露手掌瞬间握紧,她知道她再辩解什么都没用了,于是也无所畏惧起来。
“呵呵,没错,是我写的又怎么样?”
“你是来帮许知意出气的吗?怎么?想打我一顿?”
霍随收敛起全部表情,带着寒芒的目光扫向苗露,“原来你也怕自己做出的龌龊事会被人揍呀。我有点不明白,知意是怎么招你惹你了?让你这么煞费苦心想毁了他?”
苗露咬紧牙关,眼里流露出恨意,“他没招惹我又怎样!我就是讨厌他!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护着?从前是齐衡生,现在是你!”
“你嫉妒他有人护着?真是可笑!到处传他家庭成分差的就是你吧?既然你跟他同一个地方来的,也该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人怎么能没有一点同理心。”
“他家庭变故又不是我害的!那是他活该!他成分差难道不是事实吗?像他这种吸食民脂民膏供养出来的公子哥就该烂到泥里!”苗露说得歇斯底里。
霍随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她,一步步朝她逼近。
苗露顿时心中忍不住颤抖,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发软,她有点后悔刚刚头脑发热说的那么多狠话了,霍随的眼神太可怕了!
霍随走近,看着苗露惶惶不安的表情嗤笑一声,一把扯过苗露怀里紧紧抱着的布,手一抬便丢进了旁边臭水沟中,腥臭的污水瞬间浸湿布料。
“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许知意的不是,丢进去的可就不是布,而是人了。”
懒得再跟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沟通,霍随转身就要离开,“哦,对了,听说你马上要举办婚宴了?我提前祝贺你新婚快乐!”
既然对方是如此心肠狠毒之人,霍随自是不会跟她客气。
他己经为苗露准备了一份大礼,相信一定能让她度过一个难忘的新婚!
霍随话语间的嘲弄瞬间让苗露心神不宁。
待霍随走远,她一下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