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春风裹挟着鹅毛柳絮,如绒毛般扑在霍家别墅的落地玻璃窗上。苏晚晴蜷缩在育婴室的天鹅绒摇椅里,怀里的霍临甜刚喝完奶,小身子像团暖烘烘的面团紧贴着她心口,鼻尖还沾着奶渍。她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絮状物,指尖轻轻抚过女儿的后背,产后第十天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却抵不过陈默电话里那几句急促的汇报。
“夫人,苏氏集团的临时股东大会提前到十点召开,”陈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夹杂着车流声,“林淑华找了外资机构做空苏氏股价,现在正在会议室签署股权转让协议。”
摇篮里的霍临墨突然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唧,苏晚晴下意识抬头,正撞见霍凛推门而入。男人穿着定制的藏蓝西装,袖扣换成了她上周送的蓝宝石款式,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绷得极紧,眼神扫过她手背上的留置针时,闪过一丝心疼。
“我陪你去。”他单膝跪地,替她系好羊绒大衣的纽扣,指腹不经意间触到她后腰的纱布,“但你必须答应我,全程坐着。”
苏晚晴将熟睡的女儿轻轻放进摇篮,起身时按住后腰,婚纱般的裙摆扫过地板:“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要亲眼看着那些腌臢事结束。”
苏家老宅的会议室里,檀香味混着女士香水味令人作呕。林淑华对着镀金边框的镜子补口红,香奈儿套装的垫肩把她衬得像只斗志昂扬的斗鸡,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却在灯光下泛着浑浊的光——那是苏父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林女士,摩根大通的代表己经到楼下了。”西装革履的律师推了推眼镜,金表链在袖口晃出细碎的光,“只要您签了这份协议,苏氏49%的股权就正式转让给境外基金。”
“哼,苏晚晴那个小贱人现在连刀都拿不稳,”林淑华冷笑一声,口红在唇线外洇开小团玫红,“等生了三个拖油瓶,她哪还有精力管公司?”
话音未落,橡木门被撞得巨响。苏晚晴扶着霍凛的手臂缓步踏入,黑色风衣下隐约可见产后尚未完全恢复的身形,却因腰间那枚霍家徽章的腰带扣,凭空添了几分威严。陈默紧随其后,怀里抱着的牛皮文件夹边角露出红色封条,正是苏母当年的股权证明。
“林阿姨这么着急卖苏氏,”苏晚晴在霍凛的搀扶下坐下,指尖轻轻叩击桌面,“是怕我拿出母亲的股权书吗?”
林淑华的手猛地一抖,翡翠戒指磕在镜面上发出脆响。她转身时,发间的珍珠发饰歪斜得厉害,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你......你产后还没出月子,怎么可能......”
“苏夫人临终前三个月,就将名下49%的股权转入小姐名下。”陈默打开文件夹,公证文书上的钢印清晰可见,“根据《民法典》第1127条,配偶、子女、父母为第一顺序继承人,林女士作为继母,并无继承权。”
“不可能!”林淑华猛地起身,实木椅子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苏明远说过要把公司留给明月!他的遗嘱......”
“父亲的遗嘱昨天己经在法院完成公证。”霍凛开口,声音低沉如重锤,“第一继承人是苏晚晴,第二继承人是三个孩子。至于你——”他转头看向律师,“宣读剥夺抚养权的文件吧。”
律师咳嗽两声,从公文包掏出羊皮纸文件:“根据苏明远先生生前签署的《抚养协议》,苏明月女士的抚养权即日起由苏晚晴女士接管,林淑华女士不得干涉其教育及财产分配。”
“你竟敢!”林淑华突然扑过来,指甲首奔苏晚晴的面门,却被霍凛身边的保镖稳稳拦住。她的香奈儿套装被扯得皱巴巴,露出里面洗得发旧的内衣肩带,“苏晚晴,你这是赶尽杀绝!当年你母亲的死......”
“当年母亲的死,父亲临终前想告诉我什么?”苏晚晴按住后腰站起身,霍凛立刻伸手虚护在她腰后,“是不是你买通了司机?是不是你篡改了刹车系统?”
会议室的空气骤然凝固。林淑华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恰在此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撞开,苏明月穿着低胸短裙冲进来,头发乱糟糟地沾着草屑,脚踝处还有道可疑的淤青:“妈!霍氏的人封了我的黑卡,还把我从公寓赶出来......”
“闭嘴!”林淑华尖叫着去捂女儿的嘴,却被苏晚晴抬手制止。
“从今天起,你们母女搬离苏家老宅。”苏晚晴转身时,瞥见墙上挂着的苏氏集团老照片——母亲穿着职业装站在前台,笑容明亮如朝阳。她摸了摸胸前的翡翠平安扣,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成年礼物,“陈默,安排搬家公司,她们的私人物品限今天下午五点前搬离。”
霍家别墅的育婴室里,霍临辞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要抱抱,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苏晚晴的风衣上。她笑着抱起儿子,闻着他发间的奶香,听着霍临甜在摇篮里咿呀学语,心底的戾气渐渐消散。
“先睡一会儿。”霍凛替她褪去风衣,指尖拂过她眼下的青黑,“苏氏的事我己经让财务团队介入,你只需要安心坐月子。”
“谢谢你,霍凛。”她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西装下的体温,“以前我总以为复仇是最重要的,现在才知道......”
“现在你有了更重要的东西。”霍凛低头吻她额头,眼神落在摇篮里的三个宝贝身上,“包括我。”
深夜,书房的台灯映着苏母的遗照。苏晚晴着相框边缘,轻声说:“妈妈,我终于明白你说的‘真正的强大不是报复,而是守护’是什么意思了。”窗外的月光穿过喷泉,在地面投出彩虹般的光晕,她摸着胸口的平安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霍凛递来一杯热牛奶,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在和伯母说话?”
她点头,看着男人袖口的蓝宝石袖扣在灯光下流转:“她说,谢谢你。”
霍凛轻笑,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该说谢谢的是我。”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声音低沉,“是你们让我明白,权力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守护。”
此刻的云城,月光正温柔地笼罩着每一个角落。而在苏家老宅,林淑华母女正被保镖“请”上搬家公司的货车,行李箱里掉出的奢侈品吊牌还带着价签。苏晚晴靠在霍凛肩头,听着婴儿房里传来的细微声响,忽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不过是为了此刻的圆满。
她曾经以为,人生最痛快的是让敌人跪地求饶;如今才懂得,真正的痛快是看着所爱的人安然入睡,而自己,终于有能力为他们撑起一片永不崩塌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