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铁骑扬起的沙尘遮蔽了天日。
殷遥立于城墙之上,玄甲映着血色残阳。她脚下踩着胡人可汗的金盔,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烽火台。噬心蛊在血脉里沸腾,将她的瞳孔灼成妖异的赤金色。
"将军!东门告急!"亲兵满脸是血地跪倒,"殷小将军的部队被围在断魂谷——"
话未说完,一支流矢穿透他咽喉。殷遥轻轻合上亲兵的眼皮,指尖沾了血在眉心画了道竖痕:"传令,开闸。"
随着沉重的机关声响,城墙暗门轰然洞开。五千玄甲死士沉默列阵,每人胸前都绑着浸透火油的棉甲——这是谢迟生前留下的最后一计。
殷遥解下束发的红绳系在旗杆上,转身对副将嫣然一笑:"告诉殷顾允..."她跃上战马,"若我死了,把我烧成灰撒在母亲坟前。"
狂风骤起,她率军冲向敌阵的身影,宛如一柄出鞘的妖刀。
断魂谷内,殷顾允的长枪己断成两截。
少年将军背靠岩壁,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他望着潮水般涌来的胡人骑兵,突然放声大笑:"阿姐!你看好了——"
染血的虎符重重砸在地上,山谷两侧突然竖起无数殷字旗!
原本该在三百里外的北衙六军,竟从胡人后方杀出。
而冲在最前面的白袍将领,赫然是本该葬身地宫的江淮之!
"惊喜吗?"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殷遥鬼魅般出现在胡人统帅马前,双匕交叉划过——"这是谢迟教我的遁地术。"
胡人统帅的首级飞起时,她舔了舔溅到唇上的血:"噬心蛊还有个妙用..."赤金瞳孔流转,"能让人假死三个时辰。"
混战中,殷顾允死死抱住她:"阿姐...谢迟的遗物..."他塞来半块玉珏,"在...原望诚..."
一支长矛突然穿透少年胸膛!
殷遥抱着弟弟的尸体杀回大营时,军医帐前跪着个意想不到的人——乐宁长公主。
"你骗我。"长公主颤抖着展开染血的襁褓布,"当年被换走的不是乐阳,是..."
"是你。"殷遥捏碎玉珏,里面掉出粒银色药丸,"先帝与胡姬所生,却被陆夫人偷偷调包。"
她将药丸塞进长公主口中,"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药丸入腹,长公主额间渐渐浮现梨花烙印——与谢迟心口的一模一样。
帐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的"万岁"声,江淮之带着众将士跪倒:"请长公主继位!"
殷遥轻笑出声。
她最后看了眼弟弟安详的睡颜,转身走向营外。
噬心蛊的效力要过了,她知道哪里才是归宿。
寒山寺的桃花开了。
殷遥跪在母亲衣冠冢前,将五样东西依次排开:
江淮之的玉佩、原望诚的酒壶、殷顾允的虎符、谢迟的医书,以及自己那柄"诛心"。
"娘,我回来了。"
她抚过碑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噬心蛊的反噬开始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
五个身影静静立在桃树下——本该死去的他们,每人手中捧着一盏长明灯。
"郡主。"江淮之单膝跪地,"新帝己赦免陆氏满门。"
"女修罗。"原望诚晃着酒壶,"喝一杯?"
"阿姐..."殷顾允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虎符我偷回来了。"
谢迟的白衣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妹妹,该吃药了。"
殷遥望着他们虚幻的身影,突然笑了。她慢慢躺进坟茔旁的浅坑,任由桃花覆满身躯:"真好啊..."
最后一瓣桃花落下时,北境传来新女帝的第一道诏书——追封殷遥为镇国公主,配享太庙。
而那柄插在坟前的"诛心"匕首,在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疯批美人与江山的永恒传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