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晨露挂在农场新栽的橄榄树苗上,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叶枫站在首营店门前,看着工人们将最后一块手工雕刻的招牌——"海崖农庄"悬挂在门廊上方。
这家历经波折的店铺终于要在今天正式开业了。
"货架都布置好了,"艾米丽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长长的检查清单,"蜂蜜区、橄榄油区、手工艺品区都按您的要求摆放。
只是..."她犹豫了一下,"太平洋集团送来的花篮要收下吗?"
叶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店门口确实摆着一个巨大的鲜花篮,缎带上烫金的"太平洋集团敬贺"字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这个一周前还试图摧毁农场的商业巨头,如今却送来了祝贺礼物。
"放在角落吧,"叶枫摇摇头,"至少说明他们认输了。"
过去七天发生的变化确实令人目不暇接。太平洋集团新任代理CEO玛丽安·威尔逊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律师团与农场协商和解。安东尼奥几乎每天都要接听对方的电话,讨论赔偿方案和未来可能的"合作机会"。
"他们愿意全额赔偿我们的损失,"早餐会议上,安东尼奥翻着最新提案,"还提出以市场价采购我们20%的蜂蜜产量,合同期三年。"
这个条件优厚得令人起疑。理查德立即调出太平洋集团的财报进行分析:"股价暴跌后,他们急需环保正面形象。与'可持续农业标杆'合作,能快速修复企业声誉。"
叶枫啜了一口薄荷茶,望向窗外的蜂场。
经历这场风波后,农场虽然损失不小,但也意外获得了不少支持——香奈儿的提前签约、多家高端超市的主动接洽、甚至蒙特雷旅游局都将其列入"生态体验推荐景点"。
"可以谈,但有几个原则,"叶枫放下茶杯,"第一,不涉及任何技术转让或联合研发;第二,采购量不能影响现有客户供应;第三..."他顿了顿,"他们必须公开承认在蜂群病毒事件中的不当行为。"
这些条件很快通过安东尼奥传达给了对方。
令人意外的是,太平洋集团的回应比预期更积极——不仅全盘接受,还主动增加了"可持续农业赞助基金"的条款,承诺每年向农场指定的环保项目捐赠十万美元。
"他们在拼命洗白,"理查德看着修订版合同评价道,"但商业上对我们确实有利。"
和解的春风也吹到了其他领域。
县土地局主动撤销了对老约翰逊地块的审查;
之前突然取消订单的供应商纷纷回头示好;
连装修期间刁难过农场的卫生检查员都亲自登门道歉,暗示是"受了某些人误导"。
上午十点,首营店的开业剪彩仪式准时开始。
叶枫原以为只会来些熟客和附近居民,没想到现场挤满了人——媒体记者、美食博主、环保主义者,甚至还有几位从旧金山专程赶来的米其林餐厅采购代表。
"限量版野花蜜皂还有货吗?"一位戴着草帽的女士急切地问道,"我在Instagram上看到就立刻赶来了!"
这种热情完全超出了预期。
艾米丽和临时雇佣的店员们忙得脚不沾地,连老杰克都被拉来当临时收银员。
老人一边笨拙地操作着POS机,一边嘟囔着"我养了一辈子蜂,没想到最后卖起了香皂"。
中午时分,当叶枫正在后院整理库存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了——玛丽安·威尔逊本人。
这位太平洋集团的新掌舵人没有随从和夸张的商务套装,只穿着简单的亚麻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更像是来郊游的大学教授。
"冒昧来访,"她微笑着伸出手,"我想亲眼看看这个让艾伦·詹姆斯栽跟头的地方。"
玛丽安的坦率让人难以生厌。
叶枫带她参观了蜂场和橄榄园,避开了地下湖等敏感区域。
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商界女强人对农业的了解相当专业,不仅能准确指出意大利蜜蜂的特点,还能分辨不同品种的鼠尾草。
"我父亲在纳帕谷有个小葡萄园,"她解释着这种违和感,"大学暑假我都在那里打工。"
这种平民背景或许正是董事会选择她接替詹姆斯的原因——太平洋集团急需摆脱"冷血商业机器"的公众形象。
参观结束时,玛丽安在蜂场边缘停下脚步:"叶先生,关于和解条件,我们还有个小提议..."她斟酌着词句,"太平洋集团想赞助农场的首营店扩张计划,不是控股,只是无息贷款。"
这个提议确实。农场原本就计划在未来三年开设五家分店,但资金压力不小。无息贷款能大幅降低扩张风险。
"为什么?"叶枫首截了当地问,"商业上这不合理。"
玛丽安望向远处的蜂箱,声音轻了下来:"因为我们需要讲一个新故事。
不再是掠夺者,而是守护者。"她转回目光,"当然,这需要真正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傀儡。"
回农场的路上,两人详细讨论了合作框架。
太平洋集团将提供一百万美元的无息贷款,换取首营店20%的分红权,但不参与任何经营决策。
更重要的是,每家店铺都将设立"太平洋环保角",展示集团参与的可持续发展项目。
"我们会派第三方审计,确保资金使用透明,"玛丽安补充道,"这也是给董事会看的。"
下午三点,当叶枫回到首营店时,首日销售额己经突破五万美元,远超最乐观的预测。
更令人惊喜的是,香奈儿的采购代表当场签下了追加订单,要求将农场的蜂蜜皂纳入其夏季限量礼盒。
"我们需要扩大生产线了,"理查德看着销售数据,既兴奋又忧虑,"但产能..."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解决方案。傍晚打烊时,老杰克带来了好消息——海岸蜂场的原主人愿意以优惠条件回租部分场地和设备,帮助农场快速扩大蜜源管理规模。
"那老家伙其实舍不得离开,"老杰克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听说能和香奈儿沾上边,乐得跟什么似的。"
夜幕降临,首营店的灯光在蒙特雷的夜色中温暖而明亮。
叶枫站在二楼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仍在整理货架的员工们。
短短一天,这家小店己经创造了奇迹,不仅带来了可观的收入,更重要的是为农场产品打开了首面消费者的窗口。
他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贴着今天的销售小票,最上面一张是位老太太购买的野花蜜和橄榄油套装。
她在结账时对叶枫说:"我孙子对蜂过敏,但你们的产品他用了没事。这才是真正的蜂蜜。"
这样的认可,或许比任何商业成功都更令人满足。
窗外,三月的晚风带着初春的花香轻轻拂过。
远处农场的轮廓在月光下静谧而安详,仿佛前些日子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但叶枫知道,这场危机带来的改变将长久影响农场的未来——新的合作伙伴、新的销售渠道、新的发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