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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招待所的窗帘透着晨光，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缓缓浮动。
霍恩坐在靠窗的木桌前，手指正轻轻敲击着一台便携式录音设备。
桌面的漆皮己经剥落，露出下面发黄的木质。
他面前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频率数字和波形草图。
叶枫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豆浆。
塑料袋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水泥地面，留下深色的圆点。"
早点摊刚开的张。"他把其中一杯放在霍恩手边，塑料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闷响。
霍恩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录音设备。
他的钢笔在某个频率数字上画了个圈，墨水在粗糙的纸面上晕开一小片。
"昨晚的分析..."他声音沙哑，显然一夜未眠，"平台采集的声波样本有规律性波动。"
叶枫凑过去看，豆浆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
设备屏幕上显示的波形图上，每隔37秒就会出现一个几乎相同的脉冲图案。"像某种...编码？"
招待所走廊传来脚步声，停在隔壁房间门口。
钥匙串叮当作响，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咔哒声。霍恩的钢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去图书馆。"他突然合上笔记本，皮革封面发出轻微的啪响，"查查2006年的地方报纸。"
金华市图书馆的老馆区散发着樟脑和旧纸张混合的气味。
阅览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偶尔闪烁一下。霍恩在查询电脑前坐下，老旧的键盘在他手下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2006年12月..."他低声念着，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显出眼下的青影。
叶枫在旁边翻阅纸质索引，手指沾上了铅印的墨迹。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教授发来的新邮件。屏幕解锁的声音在安静的阅览室里格外清晰。
"找到了。"霍恩突然说，光标停在一则简短的报道上：《北山地质勘探取得突破性进展》。
报道只有短短三段，没有提及具体发现，只在最后提到"特别勘探组使用了创新技术"。
叶枫把手机递给霍恩："张教授说那个频率...是石英晶体的共振频率。"
霍恩的眉毛微微挑起。他快速翻动笔记本，找到之前记录的频率数字进行比对。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几道急促的线。"完全吻合。"他的声音很轻，但带着明显的紧绷感。
图书管理员推着还书车经过，车轮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
霍恩迅速将笔记本合上，等脚步声远去才重新打开。
"还有这个。"叶枫指向手机屏幕下方，"他说这种频率理论上可以...改变某些矿物的分子排列。"
阅览室的窗户透进一缕阳光，正好照在霍恩的笔记本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在光线中突然呈现出某种规律——每隔几行就会出现相同的三个数字组合。
图书馆的查询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条借阅记录。
霍恩眯起眼睛看着那条记录：《金华地方志（2000-2010）》的借阅者名单中，赫然显示"李志明"的名字，借阅日期正是他们到访地质局的前一周。
"有意思。"霍恩的钢笔在借阅记录上画了个问号，墨水在热敏纸上晕开得特别快。
他们离开图书馆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叶枫撑开伞，伞骨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让谈话变得断断续续。
"李志明为什么..."叶枫的话被一阵风吹散。
霍恩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马路对面的网吧招牌上，霓虹灯在雨幕中显得模糊。
"查查他的上网记录。"雨水顺着他的呢子大衣下摆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深色的斑点。
网吧里充斥着键盘敲击声和隐约的游戏音效。
霍恩选了角落的一台电脑，屏幕亮起时映出他疲惫的面容。
老旧的键盘在他手下发出咔嗒声，几个简单的查询后，李志明的上网记录显示在屏幕上。
"地质论坛...声波勘探技术..."霍恩低声念着，鼠标滚轮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一条发布于三个月前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寻找2006年北山勘探组成员》。
叶枫凑过来看，呼吸喷在显示器上形成一小片雾气。"有人回复吗？"
霍恩点开帖子，只有一条回复："老张在杭州养老院。"回复者的ID是一串数字：373737。
雨势渐大，网吧的玻璃窗上凝结着水珠，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霍恩掏出手机，拍下屏幕上的信息。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注意到柜台后的网管正盯着他们看。
"走吧。"他低声说，迅速关闭了网页。
他们冒雨回到招待所，走廊的地毯吸饱了水汽，踩上去发出噗噗的声响。
霍恩的钥匙插进门锁时，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但很快又关上了，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房间里，霍恩将录音设备连接到笔记本电脑上。
声波分析软件缓慢地处理着数据，进度条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叶枫用毛巾擦着头发，水珠滴落在键盘上，他赶紧用袖口擦去。
"373737..."霍恩喃喃自语，将这个数字输入分析软件。
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发生了变化，杂乱的线条开始呈现出某种规律性的图案。
叶枫倒吸一口气："这是...字母S的摩斯电码？"
霍恩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将频率数字转换成声波图，再转换成频谱分析。
屏幕上的图像越来越清晰，最终呈现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当声波频率稳定在37赫兹时，岩石样本的分子结构图像显示出完美的六边形排列。
"石英晶体..."霍恩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比天然形成的更...完美。"
叶枫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杭州区号。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朵。电话那头传来茶室经理急促的声音，背景音里隐约有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什么？"叶枫的脸色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挂断电话，他转向霍恩："李老三的侄子...昨天去杭州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说是去看望...一个姓张的老人。"
霍恩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最后一线光亮照在他脸上，映出眼中闪烁的光芒。
"明天去杭州。"他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