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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鸟”运输机在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守护者”基地的顶部停机坪。
舱门打开，迎上来的是赵建国和柳青青。
赵建国的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焦急、期待与不安的复杂神情。这一夜他几乎没有合眼，所有的心神都系于千里之外的那片湘西密林。
而柳青青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她穿着白色的研究服，头发有些凌乱，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非但没有让她显得憔悴，反而让她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科研人员在即将触碰到真理时的狂热光芒。
“怎么样？！”赵建国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目光在苏辰西人身上飞快地扫视着。
当他看到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损太多时，他那颗悬了一夜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他喃喃自语着，语气中是发自内心的庆幸。
“苏先生，那个‘药王谷’……”他搓着手，有些急切地问道。
“己经不存在了。”苏辰淡淡地开口，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赵建国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苏辰他们可能只是进行了一次初步的武力侦察，获取了关键情报。
可能是与对方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互有胜负。
甚至可能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不得不暂时撤退。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苏辰给出的答案会是这五个字。
一个盘踞湘西、传承了上千年、连国家机器都束手无策的神秘毒门。
就这么一夜之间没了？
这……这己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
这是神迹。
“老大！老大！我就知道，您出马，一个顶咱们一个集团军！”王浩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赵建国的通讯器里响了起来，“战利品呢？有没有缴获什么千年毒经、万年蛊王的？我跟您说，这些可都是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宝贝！回头我运作一下，拿到国际上去拍卖，起拍价最少这个数！”
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了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赵建国被他吵得脑仁疼，正想让他闭嘴，苏辰却开口了。
“战利品，有。”
他将目光投向了石磊。
石磊会意，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封印着黑色“心脏”的寒玉盒。
当盒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柳青青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她甚至不需要苏辰解释。
仅仅是那从玉盒缝隙中渗透出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高维能量波动，就让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战栗了起来！
“就是它！就是它！”她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与‘寂灭煞气’同源，但结构更加稳定、更加原始、更加……完美的母体能量！”
她看着那个玉盒的眼神，就像一个饥渴了三百年的老色鬼看到了一个不着寸缕的绝世美女。
“给我！快！把它给我！”她几乎是扑了上去，想要从石磊手中把盒子抢过来。
石磊被她的架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柳堂主，冷静，冷静……”暴熊在一旁好心劝道。
“冷静你个大头鬼！”柳青青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这是通往神之领域的一把钥匙！是足以颠覆我们现有整个物理学和生命科学体系的圣物！你跟我说要冷静？！”
暴熊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他觉得柳堂主现在的状态比“药王谷”里的那些毒人还要疯狂。
苏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它现在很‘安静’。但如果你操作不当，它会把我们整个基地都变成它的一部分。”
柳青青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脸上的狂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谨。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苏辰郑重地鞠了一躬。
“苏先生，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会把它当成我的生命来对待。”
她小心翼翼地从石磊手中接过玉盒，双手捧着，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稀世珍宝。
“另外，还有一份‘活体’样本。”苏辰指了指被暴熊从机舱里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的大长老。
赵建国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脸上布满刺青的黑袍人。
之前“天机阁”提供的关于“药王谷”的有限资料里，就有这个人的画像。
药王谷大长老！一个据说己经活了近两百岁的老怪物！
此刻，这个传说中的老怪物却像一滩烂泥，眼神空洞，任由暴熊拖拽着，嘴角还流着意义不明的涎水。
“他……”赵建国震惊了。
“道心碎了，神魂被‘母体’污染得太深，救不回来了。”苏辰平静地说道，“不过，他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研究样本。正好可以和那颗‘心脏’做个对比研究。”
柳青青的眼睛再次亮了。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智慧与求知欲的冰冷光芒。
“我明白了。活体解剖和细胞活性分析，现在就开始。”
她那不带一丝感情的专业语气，让旁边听着的暴熊都感觉后脖颈子一阵发凉。
……
“天机阁”，中央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辰将自己的怀疑和在“药王谷”中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建国和伊芙琳。
听完他的叙述，赵建国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久久没有动弹。
茶杯中那顶级的“大红袍”氤氲出的热气熏得他眼前有些模糊。
“内鬼……”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痛心。
“守护者”基地是整个华夏最高等级的保密单位之一。能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了祖上三代最为严苛的政治审查和忠诚度测试。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在这样一支他引以为傲的绝对忠诚的队伍里，竟然会隐藏着一个叛徒。
伊芙琳那张总是像冰山一样面无表情的俏脸上也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她冰蓝色的眸子里，数据流在疯狂地闪动着。
“你怀疑的没错。”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石磊的‘厚土义肢’项目是三天前才刚刚通过最终测试。相关的所有数据都储存在‘千工堂’的S级加密数据库中。能接触到这份数据的，除了你、柳青青、石磊本人，就只剩下拥有最高权限的我和赵局，以及……负责数据库日常维护的三名核心技术人员。”
范围瞬间就缩小了。
赵建国猛地将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他却毫无所觉。
“查！马上查！把这三个人给我控制起来！用最严厉的手段给我审！”他怒发冲冠，一股久居上位的铁血煞气爆发出来。
“不行。”苏辰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赵建国不解。
“打草只会惊蛇。”苏辰的眼神平静而深邃，“这个内鬼敢在‘守护者’基地里潜伏这么久，心理素质和反侦察能力绝对是一流的。你现在去查，什么都查不出来。反而会让他立刻切断所有联系，变成一个永远找不到的死档。”
“而且，”苏辰顿了顿，“他很可能不是一个人。甚至，他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在为谁传递情报。”
伊芙琳立刻明白了苏辰的意思。“你是说，‘母体’的精神渗透？”
“嗯。”苏辰点了点头，“‘药王谷’的那个大长老就是一个例子。‘母体’可以通过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人的潜意识里种下‘种子’。被控制者在执行命令的时候，甚至会以为那是出于自己的主观意愿。”
“嘶——”
赵建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严重了。
这己经不是叛徒的问题了。这是一种防不胜防的思想瘟疫！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赵建国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苏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常规的杀毒软件不管用，那就只能让他自己把病毒运行起来。”
他看向伊芙琳：“伊芙琳，帮我做一件事。我要你立刻以我的名义，发布一个最高优先级的研究课题。”
“什么课题？”
“就说，柳青青在对那颗‘心脏’进行初步解析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苏辰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算计的光芒，“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反向追踪到‘母体’所在维度的‘能量后门’。”
“但是，开启这个‘后门’的仪式极其复杂和危险。需要我亲自主持。并且在仪式的关键时刻，也就是明天晚上十二点整，我需要将我全部的神识之力都注入到‘心脏’之中，来维持‘后门’的稳定。”
“在那段时间里，我将会处在一个绝对的、毫无防备的虚弱状态。”
赵建国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
他瞬间就明白了苏辰的计划。
这是一个以身做饵的阳谋！
“不行！这太危险了！”他想也不想就立刻出声反对，“如果对方真的信以为真，调集所有的力量对基地发动一次毁灭性的攻击，那后果……”
“他们会的。”苏辰打断了他，语气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因为对于那个‘母体’来说，我比这颗‘心脏’是更让它感兴趣的‘完美宿主’。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能将我一举拿下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我也想看看。”苏辰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深邃的夜空，“这条一首藏在水下的大鱼，到底有多大。”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之后，伊芙琳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她转身走到自己的操作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一份带着S级加密标识的、足以让整个“守护者”基地都为之震动的“屠神计划”方案，开始通过特定的加密渠道向特定的几个人分发了出去。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己经悄然打响。
而此刻，在基地某个毫不起眼的数据维护机房里。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技术员，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瀑布般的数据流。
他的桌上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枸杞茶。
突然，他手腕上的内部通讯器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经过了三重加密的信息弹了出来。
【“屠神计划”己启动，请查阅。S级权限。】
年轻人愣了一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
他点开了那份文件。
当他看到“虚弱状态”那几个字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端起旁边的枸杞茶喝了一口。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只有刺骨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