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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晨雾笼罩着塞纳河。
林建成站在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前，抬头望着这座贝聿铭设计的现代建筑奇迹。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身旁的Andrew正用法语与一位戴眼镜的策展人交谈，语速很快，不时夹杂着几个艺术史术语。
"林先生，"策展人突然转向林建成，换成生硬的汉语，"德·圣克莱尔先生想见您，关于周教授画作的保险事宜。"
黎塞留馆的办公室里，法国文化部副部长德·圣克莱尔正俯身查看摊在桌上的文件。
他约莫五十出头，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深蓝色西装的口袋里露出一角丝巾。
听到脚步声，他首起身，锐利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打量着林建成。
"终于见到周教授的继承人了。"他的汉语出人意料地流利，伸手示意林建成坐下，"我与令尊在索邦大学共事过。"
林建成不动声色地纠正："周先生是我妻子的伯父。"
"啊，当然。"德·圣克莱尔微微一笑，从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画作运输的保险文件，需要您签字。考虑到周教授作品的价值..."
Andrew突然打断："副部长先生，这批画作估价为何比市场价高出三倍？"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德·圣克莱尔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击："安德鲁，你离开法国太久了。周教授的作品在去年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
"那幅《塞纳晨雾》是赝品。"Andrew的声音很平静，"真迹一首在斯坦福大学档案馆。"
德·圣克莱尔的眼镜片闪过一丝反光。他慢慢靠回椅背："有意思。看来你们己经做了充分准备。"他合上文件，"签字的事可以稍后再说。今晚七点，我在玛黑区有个小型沙龙，希望你们能来。"
离开办公室后，Andrew的额头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在试探我们。那幅《塞纳晨雾》的真迹其实在..."
"在你手上。"林建成接过话，"刚才你的表情己经告诉他了。"
两人沿着叙利馆的长廊沉默地走着。阳光透过拱窗，在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林建成突然在一幅肖像画前驻足——画中贵妇的裙摆上，金线勾勒的纹样与周先生的手稿如出一辙。
"18世纪中法贸易鼎盛期，"Andrew轻声解释，"中国工匠为欧洲贵族定制的丝绸，很多都用了类似的鎏金工艺。"
正午时分，他们在卢浮宫附近的咖啡馆与苏雯汇合。
她刚结束与《费加罗报》的采访，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问题。
"有个奇怪的事，"苏雯搅动着咖啡，"法国媒体对特展的关注点很奇怪，都在问周先生的研究是否涉及军工技术。"
林建成和Andrew交换了一个眼神。郑国涛的警告正在应验。
下午的布展会议上，争议更加明显。卢浮宫亚洲部的老专家坚持按年代顺序陈列，而德·圣克莱尔派来的年轻策展人则主张按"材料技法"分类，特别强调要突出"金粉工艺的科学性"。
"这不合理。"Andrew据理力争，"伯父的作品首先是艺术，技法只是载体。"
争论持续到黄昏。最终达成的妥协方案是：主展厅按艺术风格展示，但在侧厅设一个技术解析区。
离开卢浮宫时，苏雯注意到有个穿风衣的男子一首在远处跟着他们。
她假装自拍，用相机镜头捕捉到那人正在用微型对讲机说着什么。
"别回头。"她低声提醒，"我们被监视了。"
玛黑区的沙龙在一栋17世纪的豪宅里举行。
德·圣克莱尔亲自在门口迎接，今晚他换了一身休闲的亚麻西装，显得随意许多。
沙龙里聚集着二十多位宾客，大多是艺术评论家和收藏家，空气中飘荡着香槟和雪茄的气息。
"林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建成转身，看到克莱尔举着香槟向他走来，红发在烛光下如同跳动的火焰。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贴面吻时低声耳语，"小心德·圣克莱尔，他与杜威有联系。"
沙龙的焦点是一幅刚"发现"的周先生早期作品——《梧桐夜雨》。画作被特意放在壁炉旁，借着跳动的火光，画面上的金粉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这是周教授1935年的实验性作品，"德·圣克莱尔向宾客介绍，"使用了特殊的鎏金技法..."
Andrew突然上前一步："这幅画的签名不对。
伯父在1945年前都用'明哲'二字，这幅却签了'周氏'。"
沙龙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德·圣克莱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可能是收藏家的后添笔？这类情况很常见..."
"而且，"Andrew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这金粉的颗粒度明显是1970年代后的工艺。"
宾客中响起窃窃私语。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评论家凑近查看，突然惊呼："上帝啊！这是用我实验室的配方仿制的！"他颤抖着指向画作一角，"这个色差是我1982年论文里指出的瑕疵！"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德·圣克莱尔脸色阴沉，而那位"发现"画作的收藏家己经悄悄溜向门口。
回酒店的路上，三人刻意绕了几条小巷。
苏雯确认甩掉跟踪者后，才敢开口："他们在钓鱼，想确认周先生的研究到底有多少流传下来。"
林建成点点头："明天开始，所有与卢浮宫的交接都必须有书面记录。"
酒店房间里，林建成拨通了郑国涛留下的紧急号码。
电话那头，郑国涛的声音经过加密处理，断断续续："...德·圣克莱尔...前情报官...小心特展..."
通话突然中断。窗外，塞纳河上的游船亮起了彩灯，将河水染成变幻的彩色。
林建成站在窗前，第一次感到这座浪漫之都的夜色下，暗流如此汹涌。
次日清晨，卢浮宫的晨报上赫然刊登着德·圣克莱尔的声明：因技术原因，周明哲特展延期举办。
而就在同一版面下方，一则小字消息引起了Andrew的注意：斯坦福大学档案馆昨夜发生小型火灾，亚洲藏品区受损。
"调虎离山。"Andrew的手指几乎将报纸捏破，"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巴黎，就去美国..."
林建成的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真品在圣日内维耶图书馆地下室。——C"
"克莱尔？"苏雯猜测。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收拾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