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府上,华丽柔软的床上,一个极其扭曲的身躯,痛苦地蜷缩着。
一阵极其压抑、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穿透了寂静的夜,也穿透了平安公主的梦境。
平安公主在睡梦中蹙紧了眉头,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声。
她被彻底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锦被,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
寝殿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守夜灯,光线朦胧。
平安公主惊惧的目光,慌乱地扫视着周围。
什么声音?
是谁?!
就在这时,她的脚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
她缓缓侧目,那本该空着的、属于她自己的床榻上…..竟然……蜷缩着一个……人?!
“来人……快来人!!!”
平安公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尖叫起来。
尖锐的响声瞬间划破了公主府死寂的夜空。
殿外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呼喝声。
候在殿门外的侍女一脸惊慌地推门而入。
新添的烛光使寝殿瞬间明亮起来。
“殿下,发生何事?”
床上蜷缩之人缓缓抬起头来,透过额前的两缕凌乱的长发,隐隐能见其迷离的猩红的双眸,隐忍颤抖身躯。
惊魂未定的平安仔细看了看,那人竟是南如川!
怎么是他?
他怎么了?
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抓刺客!”
闻声赶来的侍卫们手持利刃闯了进来。
见平安榻上蜷缩着一个陌生男子,他们毫不犹豫地准备出手。
“退下!”
平安低吼着。
侍卫们僵首在原地,疑惑地看向平安。
“退下!”
平安再次怒吼。
见南如川不断呻吟,身体也开始抽搐。
平安心切地想开口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冰凉的指尖触到泛红皮肤时,滚烫的温度令她猛地一缩。
“快宣太医!”
平安惊呼。
侍女们慌乱地退了出去,去寻太医。
片刻。
老太医面露难色,对心急如焚的平安说道:
“公子恐怕是误食药效极强的相思散,且剂量之大,如若不立刻解毒,便会暴毙而亡!”
“相思散?怪不得…他会这般痛苦…”
平安因惊吓而略显苍白的小脸,蓦地红温了起来。
众人默默离场。
南如川此时己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根本无法呼叫系统。
而系统因匹配的宿主太多,竟也没有检测到南如川身体的异样。
迷蒙中她感觉脑袋里一首有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自己。
“醒醒!”
“你是谁?为何占用我的身体?”
“你为何不回答我?”
南如川只觉喉咙发涩,大脑昏涨。
她努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仿佛整个身体 ,被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钳制。
眼前的情境被一道刺眼的白光穿透 ,那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
接替而来的是一个温柔如水、微微发颤的女声。
“如川…如川…”
那个声音轻声呼唤。
耳边响起粗重的声,她辨别不出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
……
安阳府上,闻夏倚靠在门旁打着盹。
手臂滑落,一个惊醒,她猛然抬头,向一旁的小厮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
“什么?南公子回来了吗?”
小厮摇了摇头。
闻夏疑惑。
平日里,这个时候公子也该回来了呀!
她忙对身旁的小厮说道:“速去玉郎阁问问,看公子在那里么?”
“是!”
小厮转身奔入夜色。
须臾,小厮小跑着回来。
“闻夏姐,玉郎阁的人说…南公子…南公子他早就回府了!”
小厮喘着粗气,一听这样的消息,他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什么?!”
闻夏大惊失色。
却又不敢声张。
除了有正当理由,面首夜不归宿,那可是大罪啊!
闻夏正急得团团转时,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是南公子!”
小厮惊叫道。
闻夏定睛一看,果真是南如川。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她正准备上前迎接,却发现这个南公子,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只见他衣衫不整,走路摇摇摆摆,双目猩红。
闻夏以为自家公子吃酒醉了,不禁数落起来。
“公子,你怎么醉成这样?要是被长公主殿下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闻夏一边说着,一边搀着南如川的手臂。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微微敞开的领口,立刻便被斑驳的吻痕所吸引。
“公…公子…”
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府中多年,长公主每日宠幸那么多面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殿下…在哪?”
南如川对闻夏的反应视而不见,墨色的双瞳隐隐透着幽暗。
声音嘶哑,神色清冽。
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心头,闻夏一怔。
“殿…殿下正在就寝…”
话音未落,南如川挣开闻夏,跌跌撞撞向长乐殿走去。
高大的身躯没入夜色,带着像是快要被吞噬的无力感。
长乐殿的门被重重叩响,吵醒了熟睡的安阳。
殿外的翠云想要阻止,奈何今日的南公子似乎有些过分冷淡。
强大、令人生畏的气场,让翠云稍作迟疑。
“何人在外喧哗!”
安阳沉声问道,脸上带着不悦。
没等到回应,房门便被推开。
“安阳……我回来了!”
南如川眸光闪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色。
安阳揉了揉惺忪睡眼。
这个南如川怎么回事,偏在这个时候搅人清梦。
正欲开口责问,南如川轰然倒地。
安阳奔下床榻,扶起南如川。
刚刚殿内烛灯昏暗,她未看出南如川的异样。
此时她颤抖着手,轻拂着怀里似乎经历了某种浩劫的人。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怀中的人,嘶哑着开口,气若游丝。
看向安阳的眼神如盈盈秋水般,却又深邃如渊。
干涸的唇部微微抖动,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便昏死过去。
月光照在门厅的地板上,泛着红光,安阳这才看清,那红光是竟是斑斑血迹!
慌乱的手触到南如川的腿部,粘稠温热的触感让她心中一颤。
她低头仔细查看,南如川的大腿内侧一道一寸左右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