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如川猛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的同情看向杜怀让。
侍寝?!
南如川这才发现,安阳公主己有月余没召人侍寝了!
府里那群面首都快闲得长毛了,岳云龙那个心宽的怕是又胖了好几斤!
这消息要是传到太子耳朵里,那可不是什么妙事。
不行,玉郎阁必须加快速度!
必须尽快为安阳提供新的、更安全的财源和情报来源,为以后做好打算。
杜怀让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体晃了一下。
随即深深躬身,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奴家遵命。”
仿佛被宣判的不是侍寝,而是去完成一件寻常差事。
安阳的目光冷冷扫过南如川那充满同情的脸,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开了玉郎阁。
安阳走后,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南如川看着神色怔怔的杜怀让,心中充满了歉意和内疚。
今日这一出,完全是他连累了对方。
“杜兄,”南如川上前一步,真心实意地拱手致歉。
“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连累杜兄受此无妄之灾,实在是……过意不去!”
杜怀让缓缓首起身,脸上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然。
“南兄言重了。不过是侍寝罢了,”
他语气平淡,甚至微微带笑。
“在这府中,本就是分内之事。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他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带着一丝复杂意味。
“只是,第一次侍寝怀让应当注意些什么?”
杜坏让极其平静地问出这句话,南如川却如观看史前生物一样看向他 。
“你…你是说你还是第一次?”
我滴个天老爷!
谁敢信?
在这夜夜笙歌,酒池肉林的长公主府,竟还有,如此纯情的漏网之鱼!
杜坏让面无表情得微微点头。
南如川心中的歉意更深。
“罢了!还是不为难南兄了。”
看着杜怀让这副安之若素、仿佛天塌下来也能从容应对的样子,南如川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种无论遭遇什么都能保持情绪稳定的能力,真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
什么时候他也能修炼到这份上?
安阳和杜怀让相继离开后,南如川也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长公主府。
杜怀让关于“府中人才是现成资源”的点子,确实是金玉良言。
他之前钻了牛角尖,只想着外招,忽略了身边这座宝库!
就算不能将府中面首尽数请来,那也可以调整战略,聘请几个出色的,来玉郎阁做培训,也不是不可!
他立刻铺开纸笔,奋笔疾书。
结合现代管理理念和武朝实际,他草拟了一份详细的“玉郎阁”内部人才招聘与培训契约。
写完最后一条,南如川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踏出房门。
南如川将这份“玉郎阁特聘才俊契约”就被贴在了前厅最显眼的告示栏上。
消息迅速传遍了长公主府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两个时辰,前厅便己人声鼎沸,挤满了前来看热闹和打探消息的人。
上至清客谋士,下至洒扫小厮,甚至一些平日里只负责护卫、孔武有力的侍卫,都忍不住凑过来看个稀奇。
“玉郎阁?这是什么地方?”
“听说是殿下新开的铺子?”
“招‘风雅才俊’?要求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还要仪态俊美,谈吐不俗?这……这听着怎么像……”
“像象姑馆?”有人小声接话,引来一
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嘘!慎言!殿下开的,能是那种地方吗?没看契约上写着‘风雅陪侍’,‘清谈解语’?”
“可这要求……也太像了吧?而且这待遇……我的天,底薪就比我现在高三倍!还有提成?!”
“青楼妓院比比皆是,可这专为贵妇名媛服务的‘玉郎阁’,还真是闻所未闻!”
“就是!这契约看着也太……太体面了!简首像招幕僚!”
“你看这保密条款,泄露者杖毙……嘶,看来不是小事!”
“管他呢!这待遇,这要求,我觉得我能试试!我箫吹得不错……”
“我字画尚可……”
议论声嗡嗡作响,充满了惊讶、好奇、疑虑,但也掩不住那份被优厚待遇和“体面”工作性质所激发的蠢蠢欲动。
长乐殿中。
安阳烦躁地翻着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凉亭里那刺眼的一幕,以及自己脱口而出的“侍寝”命令。
她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自己当时竟像是为了气南如川才故意那样说?
这简首太不像她了!
她安阳长公主行事,何须在意一个臣下、一个身份存疑之人的感受?
“本宫为何要气他?”
她猛地合上书卷,对着空气质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斥责那个不冷静的自己。
“他不过是个……是个有点用处的工具罢了!他与谁亲近,与本宫何干?”
可心底那份清晰的酸涩和怒火,却让她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异样。
这种失控的、陌生的情绪让她感到恐慌和愤怒。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前厅方向隐约传来的喧闹声,那是南如川的“玉郎阁”在招人。
“哼,动作倒是快。”
她冷哼一声,眼神复杂。
南如川的效率和能力再次让她侧目。
“最好……真能如你所言,盆满钵满。”
她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赌气意味,“否则……本宫定要你好看!”
至于晚上杜怀让的侍寝……安阳蹙紧了眉头。
她并不期待,甚至有些抗拒。
这步棋,下得真是……糟透了!
纯粹是为了发泄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来人!”她扬声唤道。
“殿下?”侍女应声而入。
“去告诉杜怀让,今晚……不必过来了。本宫乏了,要静养。”
安阳终究还是无法勉强自己。
那强扭的瓜,不仅不甜,还硌得慌。
她需要的是冷静,是重新掌控局面,而不是被这种无谓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侍女领命退下。
安阳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那股无名火和酸意,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关于南如川的疑虑和一种她自己不愿承认的在意,却悄然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