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一向温润如玉的许文澈此刻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酒气。
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
安阳眸色一沉,厉声道:"许文澈,你..."
"他在你房里?"
许文澈踉跄着跨过门槛,锦袍沾满酒渍,双眼此刻布满血丝,首勾勾盯着一旁的南如川。
“平安公主向您讨要此人?安阳……为何……"
许文澈喉头滚动着,双目晶莹,终究不忍心说出责备的话语。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安阳为何对南如川如此偏爱。
一旁的南如川,后退两步,准备好好看戏。
没想到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小世子,醋意竟这样浓!
安阳缓缓起身,脸色也变得温和起来。
"你喝多了。"
"是,我喝多了!"
许文澈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无奈、隐忍,和苦涩。
"什么西宁侯世子,什么爵位荣华...若得不到你的心,这些虚名于我何用?!"
殿内烛火剧烈摇晃,映照着他通红的眼眶。
安阳眯起眼睛,突然轻笑一声,缓步走近:"文澈,你错了。"
她纤细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西宁侯府的爵位怎会无用?本宫既要你倾心相待,又要你身后的侯府权势!"
手指下滑,轻轻点在他微微泛红的胸口。
许文澈呼吸一滞。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安阳的红唇勾起一抹弧度,突然凑近在他因醉酒而格外艳丽的唇上轻啄一口。
许文澈浑身僵住,只觉那抹温热稍纵即逝,留下淡淡的胭脂香。
"殿...下..."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
安阳却没有回答,玉手顺着他的衣襟滑入,指尖掠过他紧实的腰腹线条。
许文澈倒吸一口冷气,所有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地将安阳打横抱起,在翠云的惊呼声中大步走向内室的床榻。
南如川愣在原地,看着那两道纠缠的身影消失在纱帐后。
啧啧!
没想到长公主这么,既要左拥右簇,又要江山稳固!
纱帐内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夹杂着许文澈压抑的喘息:
"安阳...我..."
"嘘..."安阳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本宫都知道。"
南如川忍不住探向帐内,这两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这般目空一切,视若无睹?!
“还不快滚!”
帐内传出安阳带着喘息声的嘶吼。
“……嘶……文澈……轻点!”
许文澈一把掰过安阳看向帐外的脸,“殿下,专心点。”
他贪婪地一寸一寸啃咬着安阳的肌肤,眼神带着一丝怨恨。
仿佛要将这些年爱而不得的委屈,尽数化作欢愉的水乳,浸润他这颗即将干涸的心。
南如川只好鼠里鼠气地退出殿外,轻轻带上门。
……
许文澈静静凝视着怀中的睡颜,颀长的玉颈上满是斑驳的吻痕。
她要什么,便给什么。
西宁侯府的爵位算什么?
滔天的权贵又算什么?若她想要,他便做她手中的利刃,又如何?
“塌了!塌了!”
门外传来小厮的惊呼声。
“什么塌了!莫这般大惊小怪,惊扰了殿下。”
许文澈起身打开殿门,脸色不悦。
小厮急得首跳脚,“回许公子的话,西城民房全塌了!不仅如此还有殿下建的流民茇舍!”
“什么?!”许文澈震惊地问道。
“殿下您的身体还没恢复,当心点!”
翠云追上来将大氅裹住,赤足奔出寝宫的安阳。
可她哪里顾得上上这么多,立马召集府中人手。
“开武库!取铁锹火把!把本宫的红鬃马牵来!”
平静的长公主府,瞬间忙碌起来。
“西城民房被压积雪塌,快随本宫前去救援!”
许文澈拉住就要冲出门的安阳,“殿下,您上次才因赈灾被女帝……这民房坍塌,还是先向女帝禀报才好。”
安阳一把甩开许文澈的手,“方才还说什么本宫要什么,便给什么,怎么现在做缩头乌龟了?“
许文澈突然单膝跪地,“臣不是畏缩。殿下若要救人,臣便陪您抗这旨。”
安阳翻身上马,眼神犀利。
“还不滚去调兵!”
一行人匆匆赶到城西,昔日低矮但还算齐整的民房,此刻己化作一片废墟。
那临时搭建的流民茇舍更不要说,哪里还看出当初的样子。
断裂的房梁,刺破雪层,破碎的瓦片、土坯和冻硬的泥块混杂在一起。
“娘——!娘你在哪儿啊!”
“孩子!我的孩子被压住了!救命啊!”
“爹!爹你应我一声啊!”
……
撕心裂肺的哭嚎、绝望的呼唤、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火光照耀下,能看到幸存的人们跪在地上,在废墟上徒劳地翻找、挖掘。
有人双手鲜血淋漓,有人茫然西顾,脸上只剩下冻僵的泪痕。
雪地上,触目惊心的暗红随处可见。
安阳长公主翻滚下马,单薄的素色寝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她完全无视了翠云裹上来的大氅,凤眸赤红,死死盯着一处被巨大断梁压垮的角落。
那里,隐约传来极其微弱的婴儿啼哭。
“让开!”
她厉喝一声,手中的凤鸣刀毫不犹豫地挥出,插入断梁缝隙,用尽全力向上撬动!
沉重的木头纹丝不动,她竟丢下刀,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上,徒手去扒拉那些碎石和冻土!
“殿下!使不得!”
翠云和刘姑姑扑上去想拉她,却被安阳狠狠瞪了一眼。
“还不快来帮忙!”
翠云和刘姑姑慌忙跪下,一同协助安阳去搬那粗大的房梁。
面首们紧随其后,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
许文澈带兵赶来,温润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从容,煞白一片。
看到安阳跪在雪地里徒手挖刨,鲜血淋漓。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脱下自己的外袍,试图裹住安阳受伤的手,却被安阳一把挥开。
“别管我!救人!”
许文澈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转身。
“取工具!按殿下吩咐,拆!拆所有能拆的御寒之物!”
他亲自带头,毫不犹豫地撕开自己内里华贵的绸衣,塞进旁边一个冻得瑟瑟发抖、衣衫单薄的老妇人怀里。
柳元安此时也没了平日里的娇纵之意,怒吼一声:“跟我来!”
带着几个同样孔武有力的家丁,奔向另一处坍塌点。
他们用肩膀顶,用木棍撬,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沉重的废墟。
“撑住!里面的人撑住!”
岳云龙迅速组织起身边相对冷静的人手。
“你,带人去收集能用的木材生火!你,去接应府里送来的药材和食物!快!动作快!”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指挥,可当他看到那悲惨血腥的场景,还是会微微颤抖。
其他的公子有的被吓得呆立当场,手足无措;有的强忍着恐惧,学着许文澈的样子脱下外袍给灾民;有的则跟着柳元安奋力挖掘。
整个场面混乱而悲壮。
当所有人,都忙着抢灾救人,有一人却远离人群,往危险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