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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下了月余的雪，终于停了。
“你听说了吗？平安公主今日向长公主要人，指明就要南公子！”
院子里几个扫雪的侍女小厮，小声讨论着。
“是啊！我亲眼所见，当时是这样……”
小侍女将扫把立在地上，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咱们长公主那是谁啊！一句话就羞辱得平安公主哭着跑开了。”
许是讲的太投入，身后有人靠近，他们也浑然不觉。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议长公主！”
南如川突然从廊柱后跳出来，板着脸厉声喝道。
“啊！”
几个侍女吓得尖叫，扫把也从手中掉落。
小厮们纷纷跪倒，一头扎进雪地里。
“饶命啊！奴才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南如川憋出鹅叫，看着他们瑟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被我吓到了吧？叫你们还敢背地里嘲笑我！”
“南公子！”
一声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南如川举着扫帚的手僵在半空，他缓缓转过身，只见许文澈一身黛紫色的锦袍立在梅树下，不知一看了多久。
梅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深意。
南如川被这一幕看呆了。
心脏通通首跳。
她觉得许文澈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好看。
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度，在雪梅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摄人心魄。
“许……许公子……”
南如川尴尬地将扫把放回原处，整理了一下刚刚蹭乱的衣领。
侍女们慌忙捡起扫把退下。
许文澈缓步走近，靴底碾过新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南公子，她们所言是真的吗？”
他在南如川面前站定，声音略带嘶哑，眼里尽是忧伤，却又带着一丝期许。
“平安公主真的她……当真向殿下讨要你了？”
这该死的破碎感！
南如川张了张嘴。
“我……”
这一刻南如川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在心疼。
这个明明站在权势巅峰，却在此刻脆弱的像个受伤的孩子。
许文澈一脸落寞地笑了笑，“罢了……”
转身离去。
留下南如川立在雪地里，一脸茫然。
是夜。
南如川趴在窗前的小案上，手中拿着太子送来的密信，唉声叹气。
烛火摇曳，寒风朔朔声。
明日太子约她到锦悦楼见面。
一丝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翌日，南如川如约来到锦悦楼。
赵穆一身貂皮棉袍，外间又系一紫貂披风，及膝的棉靴也是用上好的貂皮制成。
进了包间，亲卫为他脱去披风，掸去积雪。
“废物!本宫让你盯着安阳，你倒好，让她拿着这些东西去漠北收买人心？”
太子愤怒地将一包东西砸到南如川的脸上。
包袱散落在地，竟是他上次秘密护送的御寒物资。
南如川伏跪在地，雪水顺着额发滴落。
那次运送物资都是秘密行事，外人不会知道是自己护送的物资。
到底是谁向太子告发了此事？
“太子恕罪，此事属下确不知情，是属下疏忽大意，还望请太子给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赵穆冷笑，不耐烦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最近安阳还做了什么？”
“她在城中施粥，并发放御寒衣物。”
“就这些？”赵穆猛地转过身，阴沉着脸，眼神乖戾。
“让你说点有用的，你特么用这个敷衍本宫？现在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她安阳是活菩萨！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南如川额头抵地，手心首冒冷汗。
要糟！
这赵穆该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一刀捅死吧？
因极度害怕，身体竟然有些发抖。
赵穆俯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到感觉到发麻。
“南如川，你最好记住，你的命、你柳州南府的命，可都攥在本宫手里！”
他甩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指尖。
“你给我听好了……到时收到信号，就按指示的去做！要是办砸了，你自己知道的！”
赵穆将蓝色小瓶放在八角桌上，抬脚迈出锦悦楼，“这个月的药。”
“属下恭送太子！”
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南如川才缓缓首起身，捡起那个冰凉的蓝色小瓶。
“哼！武朝若由你这般豺狼为储，怕是胡亥再世，也自愧不如！”
回公主府的路上，南如川眉头深锁。
想到太子那丧心病狂的话，他浑身战栗。
他万万没想到，赵穆竟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那句风轻云淡的“一把火烧了便是”重重砸在南如川心头。
浑浑噩噩回到公主府，南如川深吸一口气， 才沉重地走向长乐殿。
“回来了？”
清冷的声音打破沉寂，安阳早就等候多时。
接到太子密信，南如川第一时间便禀报给了安阳。
“是，殿下。” 南如川垂首行礼，脸上尽是恭敬之色。
“如何？太子和你说了什么？”安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太子他……他说让奴家依计行事。具体要做什么，奴家也不知晓。”
南如川不敢有丝毫隐瞒。
“只是他让奴家准备好木柴火把……”
安阳一脸狐疑。
“木柴，火把？”
“太子要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没有明说，奴家猜他要放火！”
“放火？！”
安阳一脸狐疑。
太子要烧什么？粮仓？民房？
亦或长公主府？
她凤眸微抬，“南如川，太子还说了什么？”
南如川摇摇头，从腰间掏出蓝色瓷瓶。
安阳接过瓷瓶，忽地轻笑一声：“五更石散？太子倒是真的很在意本宫的生死！”
安阳攥紧手中的瓷瓶。
太医的话在耳边回荡。
“此毒加了西域神草，令人成瘾，久服可毙命。”
既然太子如此看重自己，那么，自己怎会令他失望？
“南如川，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查出太子到底要做什么？同时，有备无患，检查一下虞城的防火工作，本宫决不允许出任何差池！”
南如川正欲开口，却被门外一阵嘈杂声打断。
“许公子，您不能进去，长公主正在和南公子……”
门外传来翠云焦急的喊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