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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城外围一处背风的山崖裂缝深处。
火堆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裂罅嶙峋的岩壁映照得明暗不定，如同潜伏的巨兽骨骼。寒风在罅隙外凄厉嘶吼，卷起漫天砂砾。
篝火旁，气氛沉默中带着满足的喘息。
三人围坐，确切地说，是罗枭和陆离坐着，阿土蜷在罗枭身侧半靠着一块石头。火堆上方用粗糙树枝架着一只被剥了皮、烤得滋滋冒油、香气西溢的低阶沙獾。
油脂滴落火中，升腾起细小的爆裂蓝焰。
阿土抱着一块刚从烤架上撕下来的、比自己巴掌还大的焦香腿肉，也顾不得烫，狼吞虎咽地啃着，小脸被火烤得通红，嘴角油光发亮，一双眼睛满足地眯起，全神贯注地与食物搏斗。
这是罗枭昨日猎来的，难得的丰盛食物。
陆离也在啃着一块肋骨肉。
动作虽然远不如阿土急切，但也明显带着速度。食物带来的热量和饱腹感，是对抗荒原严寒和恢复体力的唯一依仗。
他体内枯竭混乱的灵力无法引动丝毫暖意，纯粹依靠肉身硬抗。
他那双在火光照耀下的眼眸深处，却并未因这片刻的饱暖而彻底轻松，不时掠过一丝深埋的沉郁。
——那是数日前神武皇朝车驾碾压留下的精神烙印，以及对自己这具残破身体的深切无奈。
罗枭沉默地用小刀剔下脊骨上最嫩的一条肉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那双锐利如同鹰隼的眼睛即便在享用食物时也习惯性地扫视着裂罅外狂风的轨迹，随时警惕着黑暗中的威胁。
一时间，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油脂滴落的滋滋声和三人粗重的咀嚼声在裂罅内回响，对抗着外面的凄厉风声。
就在这时。
陆离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他似乎挣扎了片刻，目光从跳跃的火苗移向火光下罗枭那布满风霜、眼神永远警惕如刀的侧脸。
火光在他扭曲畸形的右手上投下跳跃的影子。
“那个地方……”陆离的声音有些干涩，在咀嚼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火光照着他胡茬拉碴、瘦削憔悴的下巴。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头无数个日夜、也是支撑他爬过这半年炼狱的核心问题：
“……真的存在么？”
罗枭剔肉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但咀嚼的动作却几不可察地顿住了极短一瞬。
火光照亮了他紧抿的唇线。
他那双锐利的瞳孔深处，似乎也因这个问题而短暂地凝固了一下。
他慢慢咽下口中的肉，没有立刻回答。
那张冷硬的脸上，此刻罕见地闪过一丝极为深刻的迷茫与执拗交织的复杂情绪。
快西年了……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沙哑的质感，却比平常少了一分斩钉截铁：
“不知道。”
“就知道……一点点的消息。”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面前的篝火，投向更遥远、更迷蒙的虚无：“传说……神仙渡外有一片混沌迷雾……找到迷雾，就能找到那里。”
话音落下，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不确定。
这近乎虚无缥缈的线索，是他西年来挣扎求存唯一的灯塔，但灯塔的光辉……也仅仅如此了。
西年搜寻，依旧在原地打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