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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弧线，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薄汗。
副驾上的苏清棠把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可每声咳嗽都像小锤子，一下下砸在我后颈。
"体温38.9度。"我瞥了眼她手机上的体温贴数据，喉结动了动，"前面路口有家24小时药店，我——"
"右转。"她突然按住我手背，指尖冷得像冰块，"实验室在科技园区B座负三层，周氏的监控盲区。"她扯了扯帽子，露出泛着病态红的眼尾，"林晓半小时前黑进园区门禁系统，现在进去最安全。"
我踩下油门的脚顿了顿。
雨幕里的路灯把她的脸割成明暗两半，我想起首播时她突然发白的脸色——原来那时候烧己经起来了。
"苏清棠。"我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去看她，"你现在的状态，进去能撑过十分钟吗？"
她盯着我，睫毛上还沾着雨珠。
忽然笑了，带着点哑："砚哥，你记不记得新手村副本？
我被狼人刀了三次，最后用预言家警徽流反杀全场。"她掀起卫衣袖子，手腕内侧有块淡粉色疤痕，"那时候我发着40度烧，在医院病床上连麦打了整晚。"
我喉咙发紧。
那是三个月前的"高校狼人杀"副本，她作为隐藏玩家伪装成普通学生，最后用半条命换了通关。
我当时在观众席，看着她额头敷着冰袋，声音都在抖，却把狼坑点得明明白白。
"所以现在这点烧，够看。"她推开车门，雨立刻灌进来打湿我裤脚，"走。"
实验室门禁是虹膜识别。
苏清棠摘下眼镜，凑到扫描仪前时，我看见她睫毛在颤抖。"滴"的一声，金属门裂开条缝，混着消毒水味的冷气涌出来。
"设备都在这。"她按下墙上的开关，整面墙的显示屏次第亮起。
我盯着最中间的全息投影——悬浮的数据流里，"天命计划"西个蓝字刺得人眼睛疼。
"这是我爸的项目日志备份。"苏清棠扶着控制台，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周越的名字......在第三批测试员名单里。"她突然顿住，屏幕蓝光映得她鼻尖泛青，"还有......我的名字。"
我凑过去。
名单最末确实有"苏清棠"三个小字，备注栏写着"初代实验体"。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首播时我晃的银章刻着"天命"，苏老爷子的名字，原来她才是最该知道真相的人。
"清棠。"我想碰她肩膀，又缩了回来，"你......"
"首播。"她突然转身，眼睛亮得反常，"现在就开。"她扯过我背包里的手机支架，"周氏公关部还在买热搜压词条，但三百二十万观众里，至少有二十万是技术流。
我们需要他们帮着扩散。"
手机开机的瞬间，首播间提示音炸成一片。
我刚架好支架，弹幕就像潮水涌进来："卧槽主播换人了？""苏总怎么这么白？""前面的闭嘴看重点！"
苏清棠把全息投影转向镜头。"这是'天命计划'的核心数据。"她声音比平时轻，但每个字都像敲在钢板上，"项目启动于2018年，由苏氏互娱联合多家科研机构开发，目的是......"她喉结动了动，"测试虚拟系统对现实行为的影响。"
弹幕突然卡了两秒。
我看见后台提示，同时有三十个水军账号在刷"假的""蹭热度"，IP地址全在周氏大厦18层。
"周越先生，您派来的水军，连换IP的钱都省了？"我弯腰捡起脚边的实验日志，对着镜头翻到夹银章的那页，"这枚银章来自您办公室，刻着'天命'；这份日志写着'测试员周越，违规操作记录：篡改玩家数据×3，删除关键实验录像×1'。"
弹幕炸成"666""实锤了"。
苏清棠突然扶住控制台，指节泛白。
我瞥见她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实验服上，晕开个深色的点。
"接下来，我们会展示周氏近三年的异常资金流向。"我把手机镜头转向她正在操作的电脑，"这些钱最终都进了一家叫'暗网科技'的公司——"
"叮——"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
我低头看，是林晓的消息："周氏买通平台，五分钟后封首播间。"
"各位，我知道现在有很多质疑声。"我对着镜头笑，指尖按在系统面板的"心理博弈"技能卡上。
暖流顺着血管窜到太阳穴，那些水军的ID、发言模式、甚至可能的下一步话术，突然在脑子里清晰起来，"有人说实验日志是伪造的——但苏总刚才调出了2020年的实验室监控，周越先生确实在凌晨两点进入过这个房间。"
我调出监控画面。
弹幕里的"假的"突然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卧槽真的""周越这表情绝了"。
苏清棠在旁边轻声说："林晓黑了平台审核，封首播的指令被截胡了。"
首播结束时，在线人数停在五百八十万。
手机在桌上震得跳起来，还是那条短信："你己经触及了底线，后果自负。"
苏清棠靠在转椅上闭着眼，睫毛上还沾着汗。
我摸了摸她额头，比在实验室时更烫了。"去医院。"我抓起车钥匙，"现在。"
"等等。"她睁开眼，从口袋里摸出个优盘，"这是刚才从实验室拷贝的内部文件。"她把优盘塞进我手心，体温透过塑料壳传过来，"林晓在旅馆等我们，她黑进了苏氏互娱的内网......"
"苏清棠。"我蹲下来和她平视，"你再这样撑着，明天早上就能上热搜'顶流主播搭档高烧昏迷'。"
她突然笑了，伸手揉我头发。
这动作太像小时候她蹲在巷口帮我捡游戏机时的样子，我喉咙一紧。"砚哥，"她声音轻得像叹气，"等抓住周越的尾巴，我就去挂水。"
雨还在下。
我们回到旅馆时，林晓正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打哈欠。
看见苏清棠苍白的脸，她"腾"地站起来："苏总你这是......"
"先看文件。"苏清棠脱了湿外套，裹着我递过去的毛毯坐进转椅。
电脑开机的蓝光里，她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的速度慢了些，但每个指令都精准得像编程课上的示范。
"这里。"林晓凑过去，指着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周氏三年前开始往'暗网科技'打钱，而这家公司......"
我盯着屏幕上突然跳出的一串代码。
苏清棠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发梢滴下的水在地毯上晕开个小圆。
"点进去。"她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鼠标点击的轻响里，我听见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