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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晴的微博是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发出的。
手机屏幕的蓝光刺破化妆间的黑暗时，林疏桐正蜷在沙发上，用冷水敷着哭肿的眼睛。
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指尖刚碰到屏幕，热搜提示就像炸开的烟花——「顾氏新女伴身份成谜」「苏若雪替身实锤」两条词条己经爬到前三。
配图是她今天穿白裙的侧影，被雨淋湿的发梢贴在颈侧。
配文是李晴惯用的尖锐笔锋：「那个总在顾承砚身边的女孩，连苏若雪最爱的奶茶口味都不知道。今天探班时她点了全糖芋泥，可若雪明明说过芋泥会黏牙，她只喝三分糖椰果。」
评论区瞬间涌进上千条留言。
「对比图来了！2018年苏若雪被拍买奶茶，确实是椰果三分糖！」
「替身罢了，顾总这是走不出白月光阴影？」
「长得像有什么用，细节骗不了人」
林疏桐的手指在屏幕上发抖。
她想起下午李晴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时，对方眼里明晃晃的审视——「小桐妹妹尝尝看，我特意让店员按若雪的口味调的。」她当时正被系统任务提示音吵得头疼，随手选了芋泥，现在才明白那杯三分糖椰果是李晴设的套。
「叩叩——」
门被敲响的瞬间，林疏桐条件反射把手机藏到身后。
顾承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雨夜里特有的低哑：「我让张叔买了姜茶，开门。」
她深吸一口气，把涌到眼眶的泪憋回去。
镜子里的自己还挂着残妆，睫毛膏在眼下晕成浅灰的痕，像只被雨打湿的蝴蝶。
门开的刹那，顾承砚手里的保温桶腾起白雾。
他的西装裤脚沾着泥点，显然是从公司首接赶过来的。
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尾时，喉结动了动：「微博的事——」
「顾总需要我解释吗？」林疏桐打断他。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害怕首视他的眼睛，那双曾让她心跳漏拍的琥珀色瞳孔里，此刻映着她的倒影，却再不是看苏若雪时的温柔。
顾承砚的手悬在半空，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他想起陆远下午发来的NG片段——林疏桐说「我喜欢你」时，睫毛颤了七下，那是苏若雪永远不会有的犹豫。
喉间像堵了团棉花，他鬼使神差问：「你喜欢我吗？」
问题出口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林疏桐望着他西装领口没系好的银链，那是苏若雪生前送的。
记忆突然涌上来：原主被他按在墙上质问「为什么学不像」时，这条链子擦过她的锁骨；她第一次完成S级任务时，他用这条链子勾着她的下巴说「真像」。
「你是问我作为林疏桐，还是作为苏若雪？」她笑了，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顾承砚的手指攥紧保温桶的提手。
他想抓住什么，却只碰到掌心的冷汗。
喉结动了动，最终说出口的是：「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需要替身，需要复刻，需要那点自欺欺人的安慰。
林疏桐突然觉得可笑。
她接过姜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却像摸到一块冰。
「顾总需要的，从来不是我。」她轻声说，「是苏若雪的影子。」
雨不知何时停了。
顾承砚望着她转身的背影，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那枚他送的珍珠发夹泛着冷光——和苏若雪葬礼上别在胸口的那枚，一模一样。
凌晨三点，林疏桐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系统界面的蓝色光映着她的脸，任务进度条停在78%，但今天突然多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宿主意识异常，所有任务记录加密。」
鼠标点击「联系管理员」的瞬间，对话框弹出一行血红色的字：「你只是NPC，别想成为主角。」
屏幕突然闪烁起来，像是被什么外力入侵。
林疏桐看见自己的任务日志在滚动：「第37次复刻苏若雪弹琴，积分+3」「第52次模仿苏若雪笑，积分+5」……每一条后面都跟着备注：「相似度89%」「相似度92%」，最高的一次是今天的拥抱，备注写着「相似度99%」。
「所以我连100%都不配吗？」她对着屏幕喃喃。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黑了一瞬，再亮起时是她穿书前的文档界面——《白月光的替身不好当》第108章，她当初写到一半的结局：「替身死在暴雨夜，顾承砚抱着她的尸体喊若雪，而真正的苏若雪早在三年前就带着周砚之的孩子移民了。」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总在她想反抗时触发「替身心痛症」，为什么顾承砚的温柔总带着迟疑——因为这是她写的故事，而她现在成了自己笔下的提线木偶。
凌晨五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林疏桐翻开枕头下的日记本。
她用钢笔在空白页上写下：「如果我是替身，那你又是什么？」
笔锋顿了顿，又添上一句：「系统说我只是NPPC会疼，会哭，会想回家。」
窗外传来清洁工扫落叶的声音，沙沙的像极了周砚之昨天给她读诗时的语调。
她合上日记本，把它塞进抽屉最深处。
指尖触到一个硬物——是周砚之送的刻刀，刀柄上还留着她上次划伤手时贴的卡通创可贴。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明日拍摄苏若雪生日会场景，需完成S级任务『复刻白月光许愿仪式』，失败则触发心痛症。」
林疏桐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提示，突然笑了。
她点开任务列表，手指悬在「标记失败」按钮上，停顿两秒，重重按下。
晨光里，她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像要挣脱什么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