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阁楼的木地板硌得膝盖生疼,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将一叠泛黄的日记本按日期铺成扇形。
月光从天窗漏下来,在纸页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那是苏若雪用指甲刻在产检单背面的字,“砚之”二字歪歪扭扭,正好叠在陈延律师函的“顾氏集团”公章上。
“小姐。”
木板吱呀一声轻响。
林疏桐猛地抬头,看见阿香正弯腰将什么放在她脚边。
老女仆的围裙沾着厨房的油渍,指节泛着常年碰冷水的青白,掌心里托着枚褪色的碎花发卡,金属扣上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
“这是……”林疏桐的声音发颤。
她认得这枚发卡——三天前整理苏若雪遗物时,首饰盒最底层空着个菱形凹槽,形状正和这枚发卡吻合。
“太太出车祸那天戴着它。”阿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枯瘦的手在发卡上抚过,“我收拾现场时,它卡在副驾座椅缝里。”她转身要走,又顿住脚,“顾先生往这边来了,您……”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重物撞门的闷响。
“砰——”
阁楼的木门被踹得撞在墙上。
林疏桐抬头,正撞进顾承砚泛红的眼底。
他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歪在锁骨处,额角沾着未擦净的血渍,显然是从实验室一路冲过来的。
“你翻这些做什么?”他的声音像浸了冰,却在看见她脚边的发卡时顿住。
林疏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指尖鬼使神差地碰了碰发卡背面——那里有道极浅的刻痕,不是名字,是个模糊的“周”字偏旁。
“你弟弟才是她未出世的孩子?”她脱口而出,胎记突然开始发烫。
系统的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检测到心动值暴跌至37%,是否启动‘苏若雪式哭泣’B级任务?奖励基础积分50,可兑换……”
顾承砚的手指骤然掐住她手腕。
他的掌心还带着实验室的冷,虎口处有道新鲜的抓痕,是方才在镜墙前被碎片划的。
“你以为她会为你留着这些?”他的指节抵着她腕骨,力道重得像是要捏碎什么,“那是我亲手从焚烧炉里抢出来的。”
林疏桐疼得倒抽冷气,反手将产检单拍在他胸口。
顾承砚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下那片幽蓝刺青。
她看见刺青的纹路突然扭曲,渗出细小的血珠,像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撕裂。
“难怪你总说‘备份体’,”她的声音发颤,“原来连血脉都算计好了——苏若雪的孩子,顾砚之的姓氏,你要的根本不是替身,是……”
“够了!”顾承砚的喉结剧烈滚动,松开她手腕的动作却突然顿住。
楼下传来阿香的惊呼,像块石头砸进静潭:“小姐!窗外——”
林疏桐猛地转头。
月光里,无数红点正顺着落地窗爬上来,像群发了疯的萤火虫。
她听见无人机螺旋桨的嗡鸣,比之前在实验室听到的更密集,更暴戾。
顾承砚拽着她往门外跑,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腕烧进血管:“去地下车库,周砚之的车……”
“叮——”
系统面板突然在她眼前弹出,红色警告刺得人睁不开眼:“检测到外来能量入侵,系统空间即将崩溃。”林疏桐的后颈发烫,鬼使神差地摸向胸口——那里贴着阿香方才放的发卡,还有那张渗着顾承砚血渍的产检单。
它们的触感突然变得虚无,像要融进她皮肤里。
“抓住我!”顾承砚的声音被无人机的轰鸣淹没。
林疏桐却盯着系统面板上突然出现的“扫描”按钮,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她想起阁楼天窗照在产检单上的月光,想起苏若雪用指甲刻下的“砚之”,想起顾承砚刺青下渗血的纹路——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拼成新的真相,而系统面板上的“确认”键,正在发出诡异的幽蓝光芒。
“桐桐!”顾承砚的手己经扣住她后颈,要带她冲下楼梯。
林疏桐却在最后一刻,指尖轻轻碰了碰系统面板上的“扫描”键。
发卡与产检单的触感在掌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据流滑过皮肤的凉,像一滴落在火上的水,瞬间蒸发。
无人机的轰鸣更近了。
林疏桐望着顾承砚染血的眼睛,突然想起系统空间里那个永远停在99%的进度条。
或许从她穿书那天起,所谓“回家”就只是个谎言——而现在,她终于摸到了真相的尾巴,藏在系统面板最深处的,那个从未显示过的“数据备份”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