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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熄灭的瞬间，林仲景猛地回头，指尖还残留着保温杯的余温。
暮色从玻璃窗外渗进来，映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方才那一眼看到的画面封进心底——那些冷光背后的东西，此刻还不能分心去想。
“走！”他低声喝道，转身冲进走廊。
走廊的声控灯被脚步声震得忽明忽暗。
林仲景跑动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墙面，带起一阵风，吹得护士站的排班表哗哗作响。
他右手攥着听诊器，左手按在腰间——那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总觉得那里该别着急救包，可此刻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金属腰带扣。
“血压40/20，复合伤。”他嘴里重复着小李的话，喉结滚动，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世他也接过类似的急救电话，当时他还是被李主任压在底下的小实习，只能站在手术台边递镊子，眼睁睁看着患者因为输血延迟死在抢救室。
现在他的医道值刚突破青囊二阶，系统昨晚签到送的《外科精要》残卷里，正好有复合伤的处理流程。
"苏姐！"他侧头喊了一嗓子。
苏慕秋的护士鞋跟敲击地面，和他的皮鞋声撞出急促的节拍。
她发绳不知何时散了，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却仍稳稳举着手机，屏幕亮着："骨科张主任说五分钟到，外科王医生在手术室，我让小吴去堵门了。
血库那边..."
"O型RH阴性？"林仲景突然刹住脚步。
急诊科门口的电子屏显示着21:47，120的鸣笛声己经穿透夜色。
他转身时白大褂兜袋里的《外科精要》残卷硌得肋骨生疼，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特级急救任务，宿主当前医道值可触发'望诊入微'技能，是否启用？】
"启用。"他在心里默念，眼前的世界突然像被调了高清滤镜。
刚被推进来的患者被固定在平车上，面色灰白如纸，左小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右肩有开放性伤口，鲜血正顺着担架缝滴滴答答往下淌——但最危险的不是这些。
他蹲下身，食指按在患者颈侧，脉搏细若游丝，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脾破裂。"他抬头时目光扫过苏慕秋，她正快速剪开患者衣物，露出腹部大片瘀青。
两人同时开口："准备腹腔镜！"
"小周！"苏慕秋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弦，"去推移动B超，让放射科老张带机器来急诊室，现在！"小周应了一声，护士服下摆扫过林仲景手背，带起一阵消毒水味。
他弯腰检查患者右肩伤口，指尖触到温热的血，突然顿住——血里混着细小的碎石渣。
"伤口有异物。"他扯过无菌纱布按压，"苏姐，通知手术室准备清创包，要带显微镊的那种。"苏慕秋己经在打电话，左手快速记录着什么，听见这话抬头冲他点头，发梢扫过他手背时，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
监护仪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
林仲景的额头沁出冷汗，右手却稳得像精密仪器。
他扯开患者领口，听诊器贴在胸口："双肺呼吸音减弱，考虑血胸。"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医道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青囊二阶的技能"针石并用"自动激活。
他从白大褂内袋摸出银针，在患者云门穴、中府穴快速进针，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血压回升到60/30！"小吴举着血压计喊。
苏慕秋的手按在患者腹部，抬头与林仲景对视："肌紧张，反跳痛阳性，脾破裂确诊。"林仲景点头，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又扎进气海穴。
患者突然发出一声呻吟，睫毛颤动。
"有反应了！"小周推着B超机冲进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林仲景和苏慕秋同时凑近。
超声图像里，脾脏像团被揉皱的纸，包膜下全是液性暗区。
"联系手术室，马上手术。"林仲景扯下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苏慕秋己经把患者信息输入电脑，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血库说有200mlRH阴性血，正在送过来。"
手术灯亮起时，林仲景站在主刀位。
苏慕秋作为巡回护士，器械盘在她手下转得像朵花——他刚伸手，止血钳就精准落进掌心；他眼神扫过手术野，吸引器头己经凑到出血点。
前世他做助手时总觉得主刀和护士的配合是玄学，此刻才明白，所谓默契不过是"我知道你下一秒要什么"。
"脾动脉结扎。"他说。
"2-0薇乔线。"苏慕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丝线准确落在他手套上。
"冲洗腹腔。"
"温盐水500ml。"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监护仪的心跳声终于平稳成规律的"滴滴"声。
林仲景摘口罩时，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手术衣上，晕开一片深色。
苏慕秋递来温热的毛巾，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碰了碰："患者情况稳定了，转ICU观察。"
手术室门被推开时，走廊里守着个穿工装的男人。
他眼眶通红，裤腿沾着水泥灰，看见林仲景就扑过来要跪："医生，我爸...我爸他..."
"人救回来了。"林仲景扶住他胳膊。
男人突然哭出声，肩膀抖得像筛糠："我是工地的工头老张，我爸是看料的，塌方时他本来能跑...非说要关电闸...医生，您是我爸的救命恩人，以后您要是说句话，我们工地百八十号人都听您的！"
苏慕秋递过温水，轻声道："先去ICU看他吧，刚做完手术。"老张抹了把脸，攥着林仲景的白大褂袖子不肯放："我知道您在查药材的事，那些黑心钱我们农民工也恨！
要是需要证人，我带弟兄们去！"
林仲景望着他泛红的眼，喉结动了动。
前世他被陷害时，围在医院门口举横幅的也是农民工，被金辉买通的。
此刻老张粗糙的手掌按在他手背上，温度透过白大褂渗进来，让他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医道不是悬壶，是悬心——悬着天下人的心。"
回到护士站时，墙上的挂钟指向23:17。
小周和小吴正趴在桌上写护理记录，见他们进来，小周先跳起来："林医生苏姐，我泡了姜茶！"小吴举着保温桶："还有我煮的小米粥，刚热过的。"
苏慕秋接过姜茶，杯壁的温度透过一次性纸杯传到掌心。
她望着林仲景被手术灯照得发亮的发顶，突然笑了："今天配合得不错。"
"嗯。"林仲景低头喝粥，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比前世...比以前都好。"
话音未落，护士站的玻璃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李主任站在门口，白大褂皱巴巴的，领带歪在锁骨处，眼里布满血丝。
他扫过林仲景和苏慕秋，突然笑了："林医生好手段啊，救个农民工都能攒人脉。
苏护士长更厉害，院长千金屈尊当绿叶，是图他的医圣传承，还是图..."
"李主任。"苏慕秋放下杯子，声音像浸了冰的手术刀，"王队刚给我发消息，说你在金辉的账户流水又多了三笔。
需要我现在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李主任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小吴的保温桶。
小米粥泼在地面，散发出甜丝丝的热气。
林仲景望着他狼狈的背影，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新的阴谋线索，宿主需保持警惕】。
走廊的夜风灌进来，吹得排班表哗哗作响。
苏慕秋弯腰收拾残局，发梢垂落时，林仲景看见她耳后有颗淡褐色的小痣。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
苏慕秋抬头，两人的呼吸在暖黄的灯光里交缠。
"叮——"护士站的电话突然响起。
林仲景接起，对面是ICU的张医生："13床患者血压又降了，可能有二次出血。"
他放下电话时，苏慕秋己经把急救包递到他手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ICU跑。
走廊里，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簇相互追赶的火苗。
而在护士站的角落里，李主任的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未发送的消息静静躺在草稿箱里："林仲景和苏慕秋关系不寻常，有照片为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