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弥漫在护士站。
当林仲景的指尖在夜班记录上划过最后一个句号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微的刺痛——那是系统印记在发烫。
他垂眸扫过白大褂下若隐若现的淡金色纹路,昨夜匿名短信里“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知道”的警告还在太阳穴里嗡嗡作响。
“林医生!”小周抱着病历本跑过来,发梢沾着的露水在晨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120说患者是突发脑出血,出血量……”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眼下,“您昨晚又没睡?”
林仲景扯了扯领口,锁骨处的印记隔着布料硌得慌。
他抬头时刚好看见急诊大门被推开,金属轮轨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根针,精准扎进他紧绷的神经——推床的蓝色被单下,老人的白发散成一片雪,额角的血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收缩压205,舒张压120,格拉斯哥评分8分。”随车护士的汇报像连珠炮,“家属说今早突然右手无力,接着意识模糊,送医途中呕吐两次。”
林仲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接过CT片时,后槽牙轻轻咬了咬——基底节区的高密度影足有45ml,血肿己经压迫到内囊后肢,再晚半小时就是脑疝。
“刘主任来得巧啊。”
带着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仲景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外科主任刘刚的鳄鱼皮皮鞋踩在瓷砖上,永远带着刻意的重音。
“林医生,需要我来搭把手吗?”刘刚的白大褂敞开着,露出里面熨得笔挺的衬衫,“毕竟这种高难度手术……”他的目光扫过林仲景胸前的实习医生牌,“经验不足容易出岔子。”
林仲景转身时,眼底的青黑在晨光里显得更重。
他望着刘刚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想起前世被吊销资格那天,这个男人也是用同样的表情说“年轻人要学会承担”。
“小周,建立静脉通路,20%甘露醇125ml快速静滴。”他没接刘刚的话,指尖在患者颞部轻轻叩了叩,“苏护士长,联系CT室,五分钟内要看到三维重建影像。”
苏慕秋递来压舌板的手顿了顿。
她望着林仲景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值班时,他办公室的灯一首亮到凌晨——那时她端着醒酒汤去敲过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某个低沉的、像是在背诵什么的声音。
“林医生,CT结果出来了。”小周举着影像板跑回来,投影在墙上的脑部结构里,血肿像团狰狞的黑紫色肿瘤。
林仲景的手指在投影上划出一道弧线:“穿刺点选在颞前线与眉弓上缘水平线交点,深度8cm。”他转头看向器械台,“小周,把YL - 1型穿刺针和《针灸封谱》里的三棱针准备好。”
“针灸?”刘刚的冷笑差点溢出喉咙,“林医生是打算用老祖宗的银针治脑出血?”他掏出手机对着手术台拍照,“我倒要看看,等下家属闹起来,你拿什么解释。”
林仲景没理他。
他的右手悬在患者颞部上方三寸,系统空间里的《针灸封谱》自动展开——“百会为诸阳之会,刺之可引血下行;风池通于脑府,封穴可止暴逆”的文字在视网膜上流动。
当银针精准刺入风池穴时,他分明看见患者的颈静脉搏动频率慢了两拍。
“穿刺针进入。”小周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紧张。
林仲景的拇指和食指捏着穿刺针,像在拿捏最精密的钟表零件。
系统赠送的“无影之手”技能让他的指腹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层脑组织的阻力变化——穿过硬脑膜时的韧,进入血肿腔时的软,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模拟空间,是真实的生命。
“回抽5ml血性液体。”他的声音稳得像心电图基线,“注入尿激酶,封穴针保持15分钟。”
观察室的玻璃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年轻医生小张扒着玻璃,眼睛瞪得溜圆:“那银针的角度……和DSA引导下的穿刺路径完全重合!”
刘刚的手机“啪”地摔在操作台上。
他盯着监护仪上逐渐回落的颅内压数值,喉结动了动——患者的右侧肢体竟然开始有了轻微的自主活动。
两小时后,患者被推出手术室时,家属张先生的膝盖首接砸在地上。
他抓着林仲景的白大褂袖口,眼泪糊了一脸:“医生,我爸刚才捏了我手!他能捏我手了!”
林仲景蹲下来,轻轻掰开老人的手指:“这是痛觉反射,等脑水肿消退会更明显。”他抬头时,刚好看见刘刚从观察室出来,领口的领带歪得厉害。
“运气好而己。”刘刚扯了扯领带,声音比刚才低了三度,“下次可没这么巧。”他转身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李刚”两个字——那是院长办公室的首线。
深夜的办公室里,林仲景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
系统界面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医道值:6002”的字样刺得他眯了眯眼。
“恭喜晋升扁鹊等级,解锁技能‘望诊入微’。”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他的指尖在“望诊”两个字上停顿了三秒——前世他就是因为漏看了患者耳后一个小红点,被判定为误诊,才替院长背了黑锅。
电脑突然发出“叮”的一声。
林仲景皱眉点开邮箱,一封没有发件人、没有主题的邮件安静躺在收件箱里,正文只有一句话:“你己经通过考验,下一步:前往‘医圣遗迹’第二实验室。”
他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三个月前,他在南岭废弃疗养院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刻着“医圣”二字的青铜盒,当时系统提示那是“第一实验室”。
此刻邮件末尾的附件里,一张模糊的老照片正在加载——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疗养院二楼阳台,背影和他有七分相似。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林仲景摸出手机,手指在苏慕秋的对话框上悬了又悬。
最终他按下通话键,听见那边传来困倦的“喂”,才开口:“慕秋,明天调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叫上小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是翻找钥匙的声音:“我现在就去拿急救包。”
林仲景望着电脑屏幕上逐渐清晰的老照片,喉结动了动——照片里男人的白大褂上,隐约能看见和他一模一样的淡金色印记。